白玫拿出本子,翻開,剛要提問,凌志忽然說︰「咦,那時候不是以小腳為美嗎?你女乃女乃不怕婆家不滿意啊?」
白玫笑說︰「你說對了,女乃女乃說,她剛嫁過來時,每當人家對她婆婆說,你家媳婦真好看,她婆婆總是沒精打采地回答,美是美,可惜只是個靠窗美女。」
「什麼意思?」
「唉呀,你那麼聰明,不明白嗎?女乃女乃靠著窗子站在那里,別人看不到她那雙‘解放腳’,才覺得她是美女。」
「病態的審美觀。對了,你和你爸爸長得很象,你爸爸象你女乃女乃是吧?」
白玫興奮地︰「對呀,你講得一點也不錯。我媽曾經說過,‘我生的女兒居然一點也不象我,真不公平。’我爸說,‘女兒象爸爸,兒子象媽媽。這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遺傳就是這麼奇妙的。’真的,我們家有女乃女乃年輕時的照片,我爸爸還真挺象我女乃女乃的。」
凌志說︰「繞了半天,原來美女是隔代遺傳的啊。」說完又壞壞地望著白玫笑。
白玫不好意思地說︰「誰說的呀?」
凌志說︰「想想你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就是這個意思?」
白玫想了一下,沒話回他,就說︰「別東拉西扯了,快教我吧,時間過得多快啊。」
「是的,是的,我們言歸正傳。」凌志收起笑容,眨眨那雙躲在長睫毛後微凹的眼楮,忽然又開口︰「對了,白玫,我忽然想起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你可以到我們生產隊來,保證可以。」
「剛才不是說了,那是不可能的嗎?」
「有一種情況絕對可以。」
「快說!別賣關子了。」白玫上當了。
「嫁到我們隊里來,除了沒有自留地,人,隊里是沒法推的。怎麼樣?」凌志說著大膽地、壞壞地看著白玫。
白玫一听,再看凌志的神態,明白了,抓起本子就要打凌志,被凌志一把捉住了手。白玫趕緊掙月兌了,說︰「要死,張師傅來了。」
凌志說︰「來了也好,讓張師傅做媒。」
白玫說︰「不理你了,專門亂講八道的。」
凌志說︰「別生氣,我逗你玩呢。其實,用得著換一個地方種田嗎?我看完全沒有必要。眼前的困難,只是暫時的。我們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離開鄉下去上大學了,你說是不是?」凌志的臉閃著青春的光華,兩只炯炯有神的眼楮望著白玫,半天也不眨一下。
受了感染的白玫用一種夢幻般的嗓音說︰「是啊,這里的一切,將永遠留在我們的記憶中,而且,以後回想起來,這些記憶,一定會非常有意思的。」
凌志說︰「那,為了我們的理想,為了我們的將來,現在,開始學習吧。提醒你一句,將來,我們考上了大學,到時別假裝不認識我這個老師,好嗎?」
白玫回答他︰「怎麼會呢!你是一個好人,我不會忘了你的。凌志,我們一定要考上大學,做我們喜歡的工作。我做農民不可能做到最好,我相信做醫生,一定可以。那時,世界該有多美好啊!」
凌志說︰「還好,那時,我們還不老。」
「當然。」
于是,兩人靜下心來,一個問,一個答,一個教,一個學。
兩個年輕的身影,美好。兩顆年輕的心,飛翔。
老鐵匠回來了,一看兩個年輕人正在專心致志地學習,就靜靜地坐在旁邊,一聲不響。這忠厚的長者,也在這美妙的場景里分享年輕人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