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說話聲,秋貞出來了。只見她頭發盤在頭頂,身穿大紅的高領毛線衫,黑色長褲,方口黑布鞋,更顯得長腿細腰,苗苗條條,臉也比當農民時更白了,真是農村里出眾的姑娘。見凌志,秋貞一笑,大大的黑眼楮真如一汪秋水。她大大方方地說︰「來啦。」
秋貞的態度自然大方,好象已經完全忘了前不久發生過示愛被拒的事。凌志放下了一顆本來懸著的心,從口袋里掏出書,說︰「秋貞,謝謝你,我來還書。」
「不是說過不用還的嗎?」
凌志解釋︰「這本不一樣,三字經,小孩子看挺好的,我小時候還會背呢,給你佷子看,現在這書想找也找不到呢。」
凌志這時滿可以說出他的來意,但是,「還有書嗎?」這四個字就是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轉念一想,秋貞要是有書的話,會主動給我的吧。緊接著,一絲不自然浮上他的眼底,他在想,我是不是有點卑鄙呢,竟然還想著要示愛被拒的姑娘主動拿書給我。
「好吧,這本書我留著了。晚飯吃了嗎?」秋貞沒有發現凌志的欲言又止。
「吃了。這不,正要跟老隊長學捉蟹去。」忽然間,凌志順嘴說去捉蟹,說完就有點後悔。
「我也去。」秋貞說。
老隊長說︰「哪有小姑娘家家的,晚上到河灘去的?真是想得出來!」
「哪個規定的?」秋貞不服氣。
秋貞媽出來了,說︰「秋貞,你明天上早班,就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的了。真是的,喊也喊不醒,還熬夜捉蟹呢!被蟹捉了去。」
她爹馬上說︰「听听听,我跟你娘都不批準,你就不要說了。」
秋貞生氣,一轉身進屋去了。
凌志懊惱極了,他想,借書的目的還沒有說出口,卻答應和老隊長一起去捉蟹,這時候我哪有捉蟹的心思啊。
老隊長听凌志答應去捉蟹,很開心,三口兩口吃好晚飯,就和凌志兩人拿上蟹網、蟹籠等東西來到一條小河邊。
凌志第一次明白,好好的河灘,為什麼忽然會在綠色中出現一塊瘌疤一樣的空白,而且對岸也是一塊,兩岸對稱。
老隊長帶著凌志來到一條小河邊,指著兩邊河灘上的兩塊瘌疤說︰「喏,我昨天就做好了蟹基,可是秋生不肯來,他說還是睡覺好。今天你要是不來,我正想去喊你呢,想不到你自己來了,太好了,省得我跑一趟。」
凌志記起師傅的叮囑,趁機套近乎,他說︰「這說明我們倆有緣。」
老隊長呵呵地笑,有人陪他捉蟹,他的心情非常好。
老隊長把一些準備好的小魚爛蝦放進蟹網里,把網的一頭固定在蟹基上,又劃船到對岸,把蟹網的另一頭固定在對面的蟹基上,說︰「好了,這是上風頭,蟹聞到好味道,爬過來,一貪嘴,就跑不了了。」
凌志說︰「人家說香餌到來須閉口,可是這些餌實在不能算得上是香餌,可憐的蟹!」
老隊長听了,呵呵地笑,他說︰「凌志啊,你們讀書人就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