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群體中,要的就是認同感、歸屬感。現在,白玫在宣傳隊里有了認同感、歸屬感,她愛笑了,愛說話了,愛和大家一起玩了,大家也更加喜歡她了。只是,有時想起凌志,難免感傷。幸虧白家人的好傳統,就是會找樂子。听女乃女乃說,白家遠祖是從北方遷來南方的,因而,幾代下來,白家人的口語中,有時南方話中還夾帶著北方話,找樂子就是一例。只要宣傳隊有出外演出的任務,白玫都事先打听好,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這樣,在演出間隙時,白玫一定去飽眼福,還拉上幾個隊員一起去。
這天,宣傳隊來到外公社一個名叫「堤外大隊」的地方演出。白玫高興了,她想,顧名思義,堤外大隊當然地處海邊,一問當地社員,她的猜測果然正確。吃過午飯,白玫約菊妹去看海。
菊妹說︰「來不及吧,你也知道,當地人嘴里的里把路,說不定要走上半天。」
白玫說︰「我們走走看,要是走一陣還沒有見到海,就往回走,就當出去兜了一次風,怎麼樣?」
菊妹說︰「好,喊玲英一起去吧,玲英去過海。」
三個姑娘嘻嘻哈哈地走了里把路,就看到了遠遠的一條白線,玲英說︰「看到了嗎?那條白線就是海。」
白玫說︰「好啊!快到了。」
玲英說︰「別高興得太早,離海還遠著呢。」
菊妹說︰「那會不會耽誤下午的演出啊?」
玲英說︰「我們走快點,應該來得及,遲到了隊長會發火的,別看隊長好脾氣,發起火來也很凶的。」
三人加快腳步朝前走去,白玫沖在最前面。
一下了堤岸,就沒有好路走了,滿地都是坑坑窪窪的腳跡印,印跡邊上還有白花花的鹽霜。白玫生怕又崴了腳,時不時喊︰「慢一點,等等我。」
有一些小毛蟹听到響動,急急地爬進腳邊的小洞里,還有一些象縮小版的蜥蜴樣的東西,扭動小身體,在廣漠的海灘上可憐而可敬地匆匆爬行著,白玫邊走邊忍不住地看它們,這樣,她慢慢地就落在後面了,三個人兩前一後朝那條白線走去。忽然,玲英和菊妹一邊大叫,一邊往回跑。白玫驚問︰「怎麼了?」
菊妹說︰「快,往回跑,潮水,快漲潮了。」
白玫一听,嚇壞了,也跟著她們沒命地跑了起來。盡管拼了命地跑,白玫還是落在兩人後面,呼哧呼哧,象是拉風箱一樣。漸漸地,白玫覺得胸口就要爆炸了,腳象灌了鉛,拖不動了。她站住了,大著膽子回頭一看,只見遠處仍然只是一條白線,哪有什麼潮水。她朝還在拼命跑的兩人喊︰「別跑了,沒有漲潮。」
菊妹和玲英站住了,她們也累壞了,喘得彎下腰。白玫走過去,說︰「你們回頭望望,哪有漲潮啊。」
菊妹說︰「是玲英說,要漲潮了,快跑,我一听嚇死了。」
白玫說︰「玲英,你怎麼知道要漲潮了呢?」
玲英說︰「我听到了聲音。」
菊妹說︰「我怎麼沒听到,什麼樣的聲音?」
玲英說︰「我也說不好,反正是漲潮的聲音。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漲,可能是我听錯了。」
累了半天,嚇得夠嗆,卻沒有看到海,三個人惋惜地往回走。雖然,遠處的大海仍舊只是一條白線,沒有漲潮的跡象,但是,她們再也不敢朝海邊走了,看海之事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