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的最後一天,上午是打靶,水蓮打了五個八環,優秀。白玫一個九環,一個六環,兩個五環,還有一槍打飛了。白玫是個要強的人,什麼都想做到最好,所以有點懊惱︰要是那一槍不打飛就好了,不會只是及格這麼差。下午開會,部長講話,望著眾人眼里出色的未婚男子,白玫在台下思想開小差,她想︰我得想法離開,離得遠遠的,我不要當害人精。
水蓮在旁邊小聲說︰「白玫,部長挺能說的。」
白玫說︰「嗯,不錯。」
水蓮說︰「白玫你知道嗎,我問過了,公社武裝部長是領工資的。」
白玫說︰「噢。」
水蓮說︰「你相信嗎,我猜等會兒散會了他還會找你。」
白玫說︰「不會。別講了,人家看我們了。」
還是白玫猜得對,部長果然沒有再找白玫。集訓回來,白玫帶著珍珠回到空空的小屋,忘情地喊了一聲︰「女乃女乃!」隨即想到女乃女乃不在了,頓時淚珠滴落。
這天晚上,白玫又是半宿無眠,水蓮的話老在耳邊回響,旁觀者清,水蓮的話不無道理,原來自己無意中已經害到那個部長了。看來,有些時候,沒有主觀故意,也會對人不利,人生真是一盤難下的棋啊。我該怎麼辦?要是女乃女乃在就好了,多少難解的問題,只消女乃女乃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自己就茅塞頓開了。要是凌志在就好了,當然,如果凌志在,世界該有多美好啊。
想到那位部長,白玫覺得好抱歉,但是,這是沒法子的事,感情的事無法勉強。想到下午開會時自己想到的一個問題,就是要想法離開,不想做害人精。白玫想,本來,這位部長只是隔壁大隊的民兵隊長,現在當了公社的武裝部長,要離他遠點,起碼得離開這古橋公社。離開公社?這,有可能嗎?想到這里,當年和凌志復習迎考的時候,為了方便一同學習,她曾經有過調到凌志生產隊里的想法,凌志那時說的話又在耳邊回響︰嫁到我們隊里來,除了沒有自留地,人,他們是沒法推的。對呀,在農村,想要換一個地方,除了嫁出去,還有什麼辦法?出嫁?正是因為不想出嫁,才為難呢。
白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快想些眼面前的問題,別再東想西想了,明天還得出工呢。想到離開養珠場半個月了,不知場里怎麼樣了,雖說沒有明文規定白玫是負責人,可是,不管隊長也好,梅伯、方嫂和忙的時候臨時抽調的人也好,有事都問她,無形中,她就是個主事的人。
珍珠在說夢話,清清楚楚的︰「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白玫笑了,抱來的小孩也會遺傳白家人說夢話的特點的嗎?接著又心疼珍珠了,這麼小的孩子,也有心事啊。對了,水蓮說過听人家問珍珠你阿爹呢,她就是這樣回答人家的。能怪人家嗎?人家也並沒有錯啊,問問小孩子一些問題,也是因為喜歡她呀。這個可愛的女兒,人見人愛,為了她,一定要想辦法讓日子過得好一點。對了,快睡,女乃女乃,凌志,你們快托夢給我,幫我想想辦法。
白玫閉上眼楮,帶著和女乃女乃、凌志在夢里相見的期待,她睡著了。
曾經有不少人在女乃女乃去世後問她,你女乃女乃走了,你還敢住在這房子里嗎?白玫的回答是︰要是女乃女乃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