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舒心、開心並且充滿美好的期待的日子過了沒多久,隨著這只溫潤潔白而又有著紅眼楮、紅吻痕的玉兔的出現,白玫的煩憂又來了,難怪古人說‘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在這無眠的長夜里,白玫靠在大床的斜靠背上,似醒非醒,似夢非夢地想了許許多多,白家的玉兔,白家人的命運,自己逝去的青春,突然失去的至親、至愛,一樁樁,一件件,一個個,象潮水一樣涌上她的心頭,情為之傷,神為之摧。最後,頭昏腦漲的她作了一個決定,不管玉兔是真還是假,她都不希望女兒再和辛鳴九交往下去。當然,這樣想的時候,她有個最好的理由,就是︰這是為了女兒好。
我們國家的不少父母,當他們想要干涉兒女的事情,用的都是同一個理由︰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凌雲早上起來,發覺媽媽的房門還關著,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從她記事以來,媽媽都是一大早就起床的。凌雲有點擔心,心想,媽媽昨晚就有點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了呢?她輕輕地按下門把手,門無聲地開了,媽媽在床上側著身體,臉對房門,睡得好好的。凌雲放心了,她想,也好,趁機讓我表現表現。她煮好了媽媽愛吃的大米粥,還有白煮雞蛋,媽媽還沒有下樓,于是,她就一個人吃了早飯,然後給媽媽留了張紙條,上班去了。
天快亮時,白玫睡著了。待她睜開眼楮,第一個念頭是,不好,粥還沒煮呢。爬起來,發覺已經九點多了,凌雲早已出門了。餐桌上,放著凌雲的一張紙條︰媽媽,早飯做好了,請用。白玫笑了。
白玫一點胃口也沒有,但是,這是女兒難得做的早飯,她想,一定得吃。她慢慢地洗臉刷牙,慢騰騰地吃早飯、洗碗。晨煉當然耽誤了,公園里這時肯定已經沒了老人們的身影了。她想,就自己上露台伸伸胳膊,彎彎腰吧,順便看看江景,賞賞鮮花,可是,才一抬腿,就覺得人很累,于是,露台也懶得上了。轉身開門準備上街買菜,她的動作緩慢,腦子遲鈍,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一整天,她一直在想,要怎樣說,才能讓凌雲答應不再和鳴九繼續交往呢?這時的白玫,心已經亂了,居然想要做那棒打鴛鴦的可笑行徑了。可見,再明事理的人,也有不明事理的時候。再愛子女的家長,有時候也會在愛的名義下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整天,白玫都想不出辦法來。切土豆絲,差點切到手,剝好一把毛豆,徑往垃圾簸箕里扔去,而把毛豆殼往碗里放。想來想去,直到做好晚飯,她還是沒有想出辦法來。
凌雲下班了,一進門,就發現媽媽的臉色不好,她說︰「媽媽,我明天請假,陪你去看病。」
白玫說︰「我沒有病,別大驚小怪。」
凌雲說︰「可是,媽的臉色不對。」
白玫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凌雲嚇了一跳,她說︰「一夜沒睡,臉色當然不好。」
凌雲說︰「媽媽,為了什麼事啊?」
凌雲有點緊張了,從小到大,不管多難,媽媽也沒有這樣子過。媽媽有句常掛在嘴邊的話最能表明她的生活態度︰你太女乃女乃說的,愁什麼呀,除死無大難,窮極去要飯,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女兒緊張得眉心皺成一個川字,一天都想不出辦法的白玫這時突然靈機一動,說︰「凌雲,你屬虎對吧?」
凌雲說︰「是啊,媽媽,你怎麼了?我屬什麼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白玫橫下一條心,說︰「辛鳴九是你同班同學,我想他也是屬虎的,對吧?」
凌雲說︰「是的,我們班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是屬虎的,除非留級生。」
白玫說︰「哎呀,凌雲,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听說過這樣一句話嗎?叫做兩虎相斗,必有一傷。」
凌雲說︰「听過啊,怎麼了?」心里已經隱約知道媽媽要說什麼了。
「婚姻大事,雙方的屬相是很重要的,有些東西,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白玫說話時眼楮移開了。
凌雲說︰「媽媽,你怎麼忽然迷信起來了,想什麼呢!」
白玫硬起心腸,說︰「我覺得,你和鳴九都屬虎,你們倆不合適。屬相是相合,還是相克,我們不能不講究。凌雲,媽媽只有你一個女兒,希望你一生幸福,這事不能大意嘍。」
凌雲見媽媽的臉色沉重,語調低沉,于是,很想笑的她忍住了沒笑,她想,今晚不能再和媽媽講什麼道理了,明天再說吧。媽媽昨晚沒睡好,要是今晚再睡不好,真的要生病了。她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媽媽覺得我和鳴九不合適,我明天就回了他,這樣行了吧。」
白玫說︰「真的?」想到昨晚凌雲講到鳴九求婚的事情開心得大眼楮水汪汪的樣子,白玫不相信自己的一個借口就可以分開他們。
凌雲說︰「真的。女乃女乃說過,媽媽要我做什麼我都要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