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白玫來到從小長大的那條街道,只見斷垣殘壁、遍地瓦礫,她的心揪緊了。雖說白玫知道如今城市在發展,因此也想到過這種情況,但是,這種場景真的呈現眼前,她的心還是深深地震動了。滄海桑田,風雲變幻,人的一生,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偶而泛起的一個小小的水泡,人生如白駒過隙,轉眼就是百年,親人之間,有什麼事情是值得耿耿于懷的呢?一霎時,白玫忘了長久以來的怨懟,忘了此行的最初目的,忘了唯恐尷尬而產生的思想上的踟躇,她變得著急起來,急切地想要馬上見到爸爸媽媽。
白玫找到拆遷辦公室,幸好,父母拿的是安置房,所以查到了地址,要是他們拿的是補償款,那麼,還得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他們。得到父母新地址的白玫有一種珍貴的東西失而復得的喜悅,她以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步態朝汽車站走去。
一向有句話叫做好事多磨。受遍地瓦礫、滿目殘垣刺激的白玫急急地找到父母的新居,卻吃了一個閉門羹,按了半天的門鈴,沒有人應聲。對門出來一個老太太,白玫問她幾句話,回答是剛搬來,什麼也不知道。其實,在城市里,不要說剛搬來,就是住上好幾年,對門鄰居姓什麼做什麼工作的等等一無所知的不是大有人在嗎!哪象農村里,一家來了客人,家家當他是客人。經濟發展了,時代進步了,人際關系淡薄了,必然乎?偶然乎?一嘆。
白玫訕訕地往回走,步態相比來時好象老了好幾歲。
凌雲下班回家看到媽媽一臉憔悴,她驚問︰「媽媽,怎麼了?外公外婆……?」
白玫說︰「我爸爸媽媽搬家了,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里,按門鈴,半天也沒人理我。看來,他們還在生我的氣。」
凌雲說︰「也許不在家,遠呢,出去旅游了,近呢,出去散步、買東西,都有可能啊。」
白玫說︰「我想,他們多半在家,從貓眼里一看是我,就不給我開門。」
凌雲說︰「媽媽,不要這樣想,譬如你生了我的氣,我來找你,你會不理我嗎?」
白玫說︰「當然不會,可是,那是不一樣的。」
凌雲說︰「什麼不一樣?難道媽媽不是他們親生的?」
白玫一听,嚇一跳,說︰「當然是親生的。」
凌雲說︰「你明天再去,要是還沒人開門,就耐心地等得時間長一點,如果還不在的話,就有可能他們旅游去了,過一段時間你再去。」
白玫說︰「好吧,明天我再去試試。」
當晚,白玫感冒發燒了,這事就耽擱下來了。第三天,凌雲回來對媽媽說,鳴九爸爸要見你,白玫詫異︰「見我?」
凌雲說︰「是的。鳴九說媽媽你不太舒服,他爸爸就說那等凌雲媽媽好點了再來。鳴九說,他爸爸本來早就要上我們家來的,是鳴九說不用那些繁文縟節,他爸爸就沒有堅持,可是這次,他爸爸好象很堅決的樣子。媽媽,你見不見他?」
白玫說︰「你有沒有對鳴九說過我們白家曾經有只玉兔的事?」
凌雲說︰「哎呀,媽媽,我嘴快說了,沒事吧?」
白玫說︰「沒事。鳴九父親要來,就讓他來吧。我想,他這時候堅持要來見我,會不會是和你說了玉兔的事有關呢?」
凌雲說︰「不知道,鳴九也說,他爸爸有點奇怪,跟他說‘不用,凌雲還沒考慮好接不接受我的的求婚呢,急什麼’,可他堅持要來。」
白玫說︰「明天吧,既然這樣,我也很想听听他說什麼。」
鳴九告訴爸爸,凌雲媽媽答應了。辛大偉馬上說︰「鳴九,你和我一起去吧,照例,我應該和你媽媽一起上門的,但是,你媽喜歡亂講話。」
楊八妹听了倒也不生氣,說︰「是的是的,我不會說話,壞了兒子的大事我可擔當不起,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