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恆低下頭,看著自己寫的字,低頭陷入了一陣沉思。
……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來到分局監控大廳,按照規定登記,然後調出當時事發地點的監控錄像。
事發路口一共有4個鷹式探頭,每個拐角都有一個,但是這里也是轄區的分界點,路得這邊是自己所在的轄區。秦雪恆當然知道,自己這邊轄區的探頭肯定拍錄下來全過程了,他沒有調閱自己轄區的監控錄像,而是將路的那邊,另一個轄區所管轄的錄像調閱出來看。當然什麼都沒有……。這是他所期盼的。
過了幾天,秦雪恆打電話,把當時「受傷」送醫院的宋某叫來,當然宋某什麼事情也沒有。
一見面,宋某笑呵呵的叫「秦警官。」
「嗯,來啦?」
「您好您好您好,真是麻煩您了。」
「嗯,坐吧。」
宋某老實地在邊上的椅子坐正,只坐了一半,身體半向前傾。
「叫你來是做個詢問,拖了幾天了,相信你身子也無大礙了,你看看這個事兒想怎麼解決?」秦雪恆邊說邊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的大信封,將里面宋某和他妻子的詢問筆錄,還有那份法醫鑒定拿了出來。「筆錄呢,我仔細看過了,鑒定也注明了你的傷,我看可以算是構成了輕微傷害,你想怎麼解決呢?」
宋某眼楮轉了轉,輕輕的問︰「他打傷我了,我應該可以提出賠償吧。」
秦雪恆看著他說︰「這是你的事兒啊,你要是覺得沒什麼那這事兒就這麼完了。」
宋某急道︰「可是他打我了啊,看病檢查的錢是我自己出的啊。」
秦雪恆耐著性子問︰「嗯,那你想怎麼辦呢?」
宋某憤憤不平,嘴里碎碎叨叨的指責著那個青年,說他怎麼怎麼撞了自己,如何如何毆打自己,掛著髒字來回說自己的委屈,顯得無辜之極。
秦雪恆不吭聲的听著,等他數落完,跟著說道︰「你說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不是也打人家了麼。」
「我鼻子骨折了啊。」宋某恨恨的。
「嗯,你是想讓他來這給你道個歉?」秦雪恆擺出了個疑問又略有嘲笑的臉孔。
「道歉?這事不是道歉就能完的!」宋某惡狠狠的說到。
秦雪恆白了他一眼,擠著喉嚨提高聲調的問︰「那你——想怎麼辦啊?」
宋某不說話,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
秦雪恆有點不耐煩了,依然提高聲調的問︰「那再讓他陪你點湯藥費?給你把檢查錢報了?」
宋某眼楮突然一亮︰「他還得賠錢才行!」
秦雪恆笑了笑,看了看他,但還是說「有這個必要麼?老人家何必這麼大火氣呢?」
「那不行!」宋某火氣越來越盛,嘴里繼續對那個青年罵不咧咧的。
「你也沒有多大損失,是吧,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兒。」
宋某怒氣沖沖的到︰「這還不算過分,差點打死我!不行,他一定得賠錢,讓這小子長長記性!」
秦雪恆有些為難︰「你想好了?」
宋某怒道︰「想好了,必須的!」
秦雪恆說︰「行,你的意思就是讓他賠錢是吧?」
宋某斬釘截鐵︰「對!這事兒不是道歉就能完的!」
秦雪恆繼續勸著,「你再好好想想,確定不接受他的道歉?」
「光道歉肯定沒門兒」。他使勁搖了搖圓圓的腦袋,「這時候想起道歉了,晚了!」
秦雪恆不再勸了,拿出一張調解協議放在他面前,指著上面一行空白處,「行,你在上面寫,‘經過民警調解,我不接受對方道歉,如果想私下進行民事調解,對方必須賠償我多少錢,不然就需經過法律途徑解決。簽上名字。」
宋某邊听邊寫,突然問道「多少錢?」
「你想讓他賠多少寫多少唄。」秦雪恆懶懶的說。
宋某低著頭,略微停頓,抬起筆欲寫,又停頓了一下,如此往返數次,最後寫了六個字——「七萬人民幣整」,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秦雪恆。
秦雪恆不動聲色,什麼也沒有說,回手拿起一個茶杯,在杯口輕輕吹了吹熱茶,喝了一口。
宋某寫完簽上了名字和日期,抬起頭看著秦雪恆。
秦雪恆拿起看了看,點了點頭。「行了,今你先回去吧,過幾天按照規矩還得叫你來調解幾次,這是規定你知道吧?沒有辦法。你要是堅持,那也就是來這再寫這幾句話,就是走個形式了,我也就不負責安排你們雙方見面調解了。你確定就是讓他賠錢才能算完是吧?可得琢磨好了啊,不要來回來去變耽誤我們調解的時間,我們這可有很多事兒忙著呢。」
宋某點點頭,「當然,不賠錢這事兒絕不能完。」接著就告退離開了。
秦雪恆拿起紙,用手輕輕彈了一下紙上的「七萬人民幣整」,微微笑了笑,把桌上相關的文件連同這張新寫成的調解協議一起裝進了大信封中。
此後不到兩個月內,宋某果然被叫來了數次,每次都是自己坐著,把那張紙照著抄了一遍就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