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恆奔出派出所的大門,看了一眼表,有些焦急。想打車,可是門口路上,遠處的立交橋上,車堵得死死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只有煩躁的喧鬧。這讓他感到了無奈,無奈使他略有一點退意。
不遠處,迎面走來一個中學生打扮的小年輕,背著雙肩背,雙手捧著一個花籃,急沖沖的跨步前行。他很小心,花籃抱得非常緊,遇到行人或者障礙物,都非常靈巧的閃開。走到身邊時,秦雪恆看到他那雙掛著純真的眼楮,仿佛放射出奇異光芒,面目稚女敕,卻顯得很著急,透露出激動、喜悅、期盼、還是夢呢……捧在手里的鮮花爭先奪目,燦爛綻放。花籃經過,留下玫瑰的陣陣花香,引誘著被她們拋棄在身後的所有人,追隨著那股香氣,依依不舍地目送她們遠離,只留下了淒淒回憶。
秦雪恆被感染了,不再有絲毫猶豫,不管結果是什麼他都決定要試試!
快走,疾走,小跑。快跑!狂奔!平時積累的訓練這時成了他唯一的救星!心中積壓的抑郁,隨著奔放的心情,風卷殘雲,因為那邊就是希望……他好像瘋了,應該說是瘋狂,身邊被他超過的人們不知所措,眼前的人群紛紛閃躲,驚訝的目光們在背後凝視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神勇!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途奔襲的秦雪恆,拖著一身大汗和已經濕透的著裝,終于趕到了分局。門口傳達室坐班的民警和保安見到秦雪恆,嚇了一大跳。
秦雪恆彎著腰,雙手扶住膝蓋,大口的喘著氣,臉上的汗就像下雨般,在臉前的地面上平鋪了一面水痕。
屋內眾人紛紛躥出,連忙問道︰「出什麼事兒了兄弟?」
秦雪恆滿臉通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害羞,忙輕輕抬起一只手,伸出一個手指頭,弱無力般的微微晃了晃,繼續扶回膝蓋。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不解道︰「那你跑什麼呢?」
秦雪恆無法控制自己還再興奮的身體,但感到了不好意思。等稍微換過一口氣來,就忙吐著虛氣辯解道︰「我……我就是想看看自己現在還能跑多快……」
「嗨!」「哈哈哈哈哈」「那根筋不對了,這時候練什麼長跑!」眾人在詫異的嘲笑和埋怨中各歸各位,有的則笑罵「呵呵,嚇他媽我一跳,還當怎麼了呢!」
秦雪恆緩了緩,抬起手看了看表,知道趕上了,長長吁了口氣,開始慢慢調整呼吸,心里則感到慶幸。
一個保安哈哈笑著,「跑了多久啊?」
秦雪恆一樂,「比以前差遠了。」
又有人問︰「跑了多遠啊?從哪跑的啊?」
秦雪恆搖搖頭,看著不遠處矗立的分局大樓,突然間愣住了,接著自嘲般苦笑了一下。來到傳達室里,很不好意思的站了會兒,接著帶著一臉窘態低聲的問一名年紀較大的警官︰「請問……您知道有一位叫張慧的警官,她在哪麼?」眼神充滿焦慮。
原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干什麼的……是哪個部門的……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分局上班……
「嗯?哪個部門的?」
「額,我不知道……」秦雪恆愣愣的。
突然一個年輕的警官大聲問︰「你認識她麼?」
「認識……嗯,就算認識吧,您認識她麼?」
那名警官眼楮中立馬顯示出了憤怒,一扭臉轉了過去,不再說話。
秦雪恆愣了一下,突然注意到屋內年輕點的人,全都帶著些失望和敵視。
他一轉念間就明白了,但是也不在意,自己有點慶幸,「謝天謝地她在這工作,不然傳出去可就糗大了。」
接著他繼續問那名年長點的警官,「請問您知道她在哪個部門麼?」
年長警官問︰「你找她有事兒麼?」
「嗯,有點事情。」秦雪恆聲音很小。
邊上剛才那名警官突然又問︰「你找她……」話只說了一般,便「哼」的一聲不再理人。
年長警官眼楮一轉,明白了他的來意,也看到了屋里人的意思,微微一笑「我不太清楚。」
秦雪恆臉紅了,接著客氣的問剛才那名警官,「這位兄弟,您要是知道麻煩您告訴我一下,謝謝您了。」
那警官卻冷冰冰的說道︰「不好意思。幫不上忙。」
無奈下他退了出來,問門口站崗的保安,保安搖搖手說自己剛來沒多久,不太認識人呢。
秦雪恆僵在門口沒有辦法,自己總不能一間一間挨著屋子搜或者大聲嚷嚷叫人吧,想在門口守著,可是分局有好幾個出口,天知道她從哪個出口下班。他十分著急,站在分局大門口,北風吹過,身上汗水湮濕的衣服,隨著體溫逐漸降落,更透著冬天的寒冷,不自覺的打起噴嚏,流出鼻涕來。
過了一會兒,年長點的警官有點不落忍,又把他叫進傳達室內,轉頭對著那名年輕的警官說︰「你去幫他叫一下吧。你跟那誰不是同學麼?」
「誰呀?」
「就財務的那個。還有哪個?」
年輕警官顯出了不願意,就是不動。
「你就給他叫一下吧!」
「我不去!」
年長點的警官有點生氣,「操,都他媽沒戲,何必呢?」
年輕警官一愣,眼角顯示出了哀傷,可能因為認同這句話,也可能想看看秦雪恆被拒絕後失落的場景,轉身出門,拉長了聲音說︰「我給你叫去,等著!」
過了一陣,他回來了,後邊遠遠跟著一人,正是張慧,清瘦嬌小的身材在寒風中有些發抖,真的楚楚動人。
秦雪恆趕忙迎了上去。
張慧見到他,看見他一臉的疲態,身上的警服顯得非常邋遢之極,還有些青鼻涕在沒刮干淨的胡子上,好像還凍上了。
她有點奇怪,一皺眉,「你找我?」聲音還是那麼清脆。
秦雪恆一愣,點了點頭。
「什麼事兒啊?」
秦雪恆不知道該說什麼,愣愣的瞧著她,看見她俏俏清純的桃心臉,短發順滑分開流落到兩只元寶花似的耳朵上,細女敕白皙的臉龐微微泛紅,秀眉稍稍皺起,顯得很驚訝,那雙大眼楮就像放出電光般那樣明亮清澈,著小細嘴,微嗔微怒的樣子,有點入迷。
「沒事麼?那找我干嘛?」
秦雪恆微微低下了頭,顯得很不好意思。
「怪了啊?你是不是找我?」
秦雪恆點點頭。
「有事說事啊?」
秦雪恆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根本沒有想過該怎麼約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空,今天全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沖動才來的,什麼也沒有想過。
「你找我就是讓我跟你一塊凍著啊。」接著她輕聲打了個啊嚏,用小蔥般的手指頭輕輕蹭了蹭翹翹的鼻子,眉宇間有股子英氣,搭配上警服,透著聰明和不可侵犯。
秦雪恆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兒找你。」
她很不高興,「沒事兒那你把叫我出來凍著啊?我走了啊。」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秦雪恆突然急道︰「你明天有空麼?」
「干嘛呀?」
「嗯……想請你吃個飯。」
她突然打了個哈哈,「不好意思,明天我有班。」
「晚上下班呢。」
「干嘛?」
「下班後你有事兒麼?」
「做什麼呀?」
「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張慧從上到下的打量著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自己費勁的回想了一下當初見過他的時候,也沒有回想起他什麼好的形象,傻不拉唧的不說現在又這麼邋遢,臉上還髒兮兮的……她很不耐煩,輕視得說,「我沒空。」接著轉身就走。
秦雪恆待在當地,看她走了幾步趕緊追上幾步,突然冒失的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呢。」
她有點發怒,心里想「這人真煩人。」回頭輕蔑了他一眼,「當然有了!這還用問麼?」說完挺起腰板,快步的走回分局大樓。
秦雪恆站在原地呆呆的望著……
大樓門口,一個干枯的樹枝被風吹的翻滾,秦雪恆淒淒的回憶剛才的事,心里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