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冷逸塵和凌蕭出去後,不平道長才緩緩吐出一口長氣,舉起手中的銀針,往蘇念頭上扎去。
這一針下去,便見到蘇念緊蹙的雙眉和額角處不斷冒出的細密冷汗,就連身子都在不停的發抖。
「你這丫頭,何苦呢?」
他嘆息一聲,便讓身邊的丫鬟趕緊過來扶住蘇念,防止她再次亂動,影響到他的施針。
一番針灸下來,他也不禁覺得有些疲意,但細觀蘇念的臉色已經好轉了許多,不平道長高吊的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此時,斜陽西下,秋意正濃,一只漂亮的白鴿越過屋檐撲哧哧的降落在冷逸塵的腳邊。
冷逸塵心中突地一跳,連忙抓住白鴿,將綁在它爪上的小紙條抽出,定晴一看,愣是赫然呆住,只見上面寫著,「紅賊作反,妄推皇權。」
紅賊他當然知道是那些近幾個月來莫名其妙出現的紅衣人,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妄想奪取皇權,依照現在的發展看,他們的勢力可謂是銳不可擋。
雖然武林和朝廷各不相干,但這麼多年來,也算是和平相處的。
他冷逸塵才不管是什麼人當權,只要不危害到武林的利益,但如果這些紅衣叛賊危害到武林了,他就絕對不允許。
「逸塵,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蕭,那些紅衣人果然有問題,他們竟然想謀權篡位,推倒現在的朝廷。」冷逸塵把手中的紙條遞給凌蕭看了一下,神色猶豫,「你說我們要不要插手這件事?」
凌蕭皺眉想了一下,武林世家插手朝廷紛爭,這是他從來都沒想到過的一件事,可眼下那些紅衣人的確是在中原猖狂作亂,擾亂民心,如若不除,百姓的安穩生活定會走到了頭。「逸塵,我們還是先靜觀一段時間再說。」
眼下,他們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就連玄尊令偷兒都沒有抓到,還怎麼去組織武林各派去對抗突然出現的紅衣派呢?
其實有件事他一直都沒告訴冷逸塵,那就是武林中的各個門派現今已經對寒雨山莊逐漸面露不滿,他不知道到底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滿的原因絕對和玄尊令和光明村被滅事件有關。
冷逸塵默然的點點頭,轉而抬眸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心內不由的微微嘆息一聲,凌蕭怪他傷害到蘇念,他又何嘗想要傷害與她?但願不平道長能夠好好的將她診治好。
蘇念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奔跑,她越跑越急,然而黑暗卻愈發的濃重,近乎要淹沒了她。
她看不清眼前的路,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感覺到這個地方很冷,很陰暗、不見天光,她深陷其中、沒有出路。
胸口在劇烈的喘氣,蘇念感覺到窒息般的難受。
忽地,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她眼前飄然而過,蘇念出于本能,低啞著嗓子叫道︰「冷逸塵,救我——」
影子嘎然停下,只隱約看到他緩緩回過頭,蘇念緊張的注視著他,可是,她只看到一張銀色的面具,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他不是冷逸塵——
蘇念不覺顫抖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如此熟悉?
「跟我走——」那人伸出手來,一把拉住蘇念的小手,便帶她飛奔起來。
蘇念一踫到他的手,便覺得心好像落到了一個穩穩的歸屬地,再也沒有感覺到害怕,這雙手讓她好溫暖,卻又如此熟悉。
「你是冷逸塵,對麼?」
前方的光亮越來越多,蘇念側頭微笑的看著與她十指相扣的黑衣男子,小心的詢問道。
「我不是他——」
男子沉默幾秒,忽地開口,「你趕緊回去吧——」
「回哪里?」蘇念心中正訝異,手中卻忽然一空,身旁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時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獨獨留下她一個人在空曠的陌生光亮處。
「喂——」
蘇念環視一圈四周,那個帶她逃離黑暗的男子去哪了呢?明明剛才還在她身邊的。「你出來啊,我知道你就是他——」
但,除了她自己的聲音外,沒有任何人回答她。
空無一人——
莫大的恐慌又一次包圍住她。
蘇念不留神一腳踩空,天旋地轉後,她眼楮一睜,頓然悠悠醒轉了過來。
「蘇念,你醒了?」
床邊一個醇厚的男低音帶著一絲驚喜的叫道︰「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啊,一天一夜啊——」
蘇念木木的,眼楮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一下,便又繼續抬頭盯著床上方發呆。
那個夢,好真實——
夢中的人,也好熟悉——
「蘇念,你還在生逸塵的氣嗎?」凌蕭失望的垂下腦袋,剛剛蘇念看他的眼神,那般的視若無人,就好像他只是空氣,讓他心中好生失落。
「生他的氣?」蘇念蹙眉,僵滯的記憶如泉水般頓時涌現了出來,對啊,是冷逸塵傷了她——
甚至他還出言警告她?
「我現在在哪里?」
「你在逸塵的房間內,昨天才讓不平道長給你做的針灸。」凌蕭便說,便走過去,親昵的就要去蓋蘇念身上的被子。
「我要回去。」听到凌蕭的話,蘇念再也坐不住了,她一天一夜沒有回去,清風齋中的姐妹肯定擔心死了。
「你要回哪里去啊?」凌蕭連忙按住她的肩頭,「傷都沒有好全,我不同意。最起碼把傷養好了,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蘇念拿開凌蕭搭在她肩膀上的雙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在殺人凶手的家中,我實在是呆不下去——」
如果木雨姐姐知道她在寒雨山莊待了一天一夜,保不準會怎麼想她呢?
凌蕭見她掀被子,忙紅著臉把頭扭向一邊,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蘇念看著他的模樣,心中早已無語到了極點,這凌蕭難道非要她出口將他攆出去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