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小兒科部醫療人員們幾乎人仰馬翻地張羅著,看著那扎著針筒的小白團,人人都揪心著。病房外的劉珍妮臉色好不到哪去,手心緊貼在玻璃窗上,整顆心都快碎了。
「沒事兒的對不對,寶寶,不要嚇媽媽!」
安鴻輕嘆一口氣,想將她攬入懷里卻料定了她會推開,只得站在與她隔離著的一臂之距處。
「珍妮,放松點。王醫生在醫學界的名氣向來都是響當當的,他治不好思思咱把他給斃了。」
她側頭看緊他,臉上擔憂不減,「別開玩笑,你知道的,我沒有心情。」
「了解,完全了解!」
安鴻退了幾步,吩咐下人不再打擾她。臨帶上門時,再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她不這麼倔強,今天或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如何?王醫生到了麼?」
門外的人緊張地勒緊那醫生袍,臉上的汗滴潸然落下。
「好了,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安鴻與他同坐在了一張長椅上,幽幽嘆了一口氣︰「你都不關心我妹妹在哪嗎?」
陸文華看緊那扇門,壓低聲量︰「我們離婚了。」
「是嗎?」他苦笑,「恐怕不是唯一緣由吧?其實你心里真的關心過她?燻兒或許任性了一些,胡鬧了一些,但你捫心自問,她沒有在這段婚姻里付出過嗎?她是愛你的……」
「我不想談這個了。」
陸文華斂眸,想著寶寶在里面一定痛得哇哇大叫。他怎麼忍心呢?
安鴻閉眸,身心都累了,卻還是不忘提醒︰「你到底跟王醫生做了什麼樣的交易,他願意風塵僕僕從美國趕來?」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別告訴我你在干什麼非法的勾當!」安鴻突然張開眼楮,質問的口氣未出,房門一拉開,那道縴瘦的影子映在了光滑的大理石上。
陸文華的表情定格在臉上,在抬頭時口中的話無意識地流淌出口︰「珍妮?」
「到底是什麼交易?」
走廊上的她孤影單身地站著,昏黃的燈光順著她額心垂下,流淌過堅挺的鼻梁,和壓抑過度而抿緊的唇瓣。
陸文華一語不發地站了起來,想要往前穩住她,卻被她無情地推開了。
「我問你是什麼交易?」
「你,安鴻!」她的食指憤怒地指向一旁也滿臉詫異的男人,「什麼叫王醫生是你的好朋友,你們就騙我好了,就把我耍得團團轉好了!」
「你可不可以冷靜一點?」
陸文華四處環顧著,發現護士已經不悅地把食指放在唇邊,警告他們。
「陸文華你真真是夠了!你在背後搞的這些有問過我嗎?為什麼你總是一廂情願地跟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你這是獨裁知不知道啊?」
她不知哪里躥來的火氣,整個眼眶都紅了。什麼交易,她以為王醫生不過就是個醫術高明,啥人都幫的醫者而已。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陣酸,他做的這些,其實一點兒都沒有讓她變得好受一些。
「那是我們共同的寶貝,我不認為有征求同意的必要。」
「思思是我一個人的。」她冷眼轉身,沒有人看到她眼里那欲奪眶而出的晶瑩。
「我會想辦法找別的醫生,王醫生,你們把他叫走吧。」
劉珍妮抬步移入病房,手剛踫上冰冷的門把,耳里就響起他低沉落寞的聲音︰「該走的人是我,你需要王醫生的,不要否認。」他頓了頓,「你放心,思思永遠是你一個人的。」
「珍妮,我不在的時候……不要顧著愛思思,愛自己多一些……」
「代替我,愛自己多一些……」
她立著半晌,在轉身時面向空蕩蕩的走廊,終于潸然淚下。她知道,這一次他是徹底走出自己的世界了。
當紛至沓來的回憶踩疼了平靜,彼此之間,已不再剩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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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春的一縷陽光折射進來時,渾身麻木得僵硬的肌理受到新一輪的滋潤,終于尋得了這份難得的暖意。
總是在睡醒時分,驀然回顧夢中點滴,夢里有她,有他,有他們浪跡一生的歡笑。
宇文旭是含笑輾轉醒來的,修長的手臂一伸,在觸及那嬌軟的身子時,那種滿足感美好得他一生中都再不敢回首,怕一眨眼就消弭在自己的假想中。大手輕觸著那水性十足的臉蛋兒,想著這春天怎麼總是讓女人變得特別嬌俏。
「要遲到了……」
他在她耳邊輕語,直到癢意把她撫得秀眉一蹙。
于倩醒了,卻在第一個時間睜著惺忪睡眼跳開。眼里有一閃而逝的驚慌,宇文旭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得她全身幾乎火燒般地熱烈起來。
「你看夠了,可以起來了!」她冷著一張臉,彈出了被子也徹底離開他的範圍。她懊惱地想著,明明昨夜自己已經爬到了沙發上睡了,怎麼會是與他同睡一張床?
宇文旭的眸子暗波微蕩,「你不看看我是不是還病著?」
「病了還能這樣說話?你就繼續唬弄我好了!」
她白了他一眼,一個人步入了浴室。
宇文旭瞳孔眯了眯,看著她曼妙的身線在自己眼里晃啊晃的。這個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顧忌。想起溫凱弦也享有一樣的待遇,他就抓狂地想揍人!
再出來時于倩是被香味引到了餐桌。
「這是什麼?」
「看不出來?」宇文旭已經西裝筆挺地坐著,笑著拉開椅子︰「坐!」
「不用了,快遲到了。」她轉身,卻被重力使得自己跌坐在他腿上。紅暈爬滿雙頰,直到她氣急敗壞地瞪著他,那眼兒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總裁都未動身,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