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陷入了一片混亂。倆老一遍又一遍的嘆息在深夜里惆悵婉轉,接踵而來的問題涌入思緒時卻只能蹙眉閉眸。沈語嫣早已坐不定身子,來回踱步,嘴里不斷謾罵著。說的是于倩是害人精,惹得沈氏甚至是泓寶都差點一塊兒陪葬。
宇文旭早下了通牒,說于倩一天不取消婚禮,沈氏就甭想翻身。
他們心里是有所恐懼的,這兩年來,宇文集團也確實爬到了所有商企可望而不可及的崇高地位。他說的一句話,即是商企業的一道聖旨。
知道這個消息時,沈語嫣快抓狂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總是在面對那個女人的時候,原定的計劃全盤大亂,甚至不惜舍份做宇文旭從不會做的事兒,利誘威逼!
「倩倩怎麼說?」沈國棟嘆口氣,其實也不想于倩作任何犧牲。但事實于此,只有她才能出面解決。
蘇清婉閉眸,無力道︰「不知道。」
「讓她入門,搞得現在這個樣子,你開心了?」
沈國棟抬頭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言不發。那記責怪的眼神惹得她一笑︰「爸……旭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們一夜間到路邊行乞,你說你這個新女兒的力量大不大?」
全屋人都听得出大小姐的嘲諷,垂眸不語。
空氣仿佛滯止在一霎那,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沈國棟眼角一跳,接了起來。那深沉至絕望的滄桑臉龐突然騰升出一股喜悅,甚至是欣慰……蘇清婉緊握拳,在他掛了電話時,分明听到了他話音里突如其來的雀躍。
「是旭總。沈氏沒事兒了!」
助理們相視一笑,唯有蘇清婉垂眸,糾結地握緊拳頭,「那倩倩怎麼辦……」
﹡﹡﹡
春光明媚,然難遣的惆悵卻彌漫在春意盎然的一片大地。
晨風卷著初春的微涼襲來,車里的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于小姐,車的溫度是不是太低了?」司機按下隔窗,敬業沖她一笑。于倩拉回埋在外景的視線,無語地搖頭。
是溫度太低,抑或是心底冒寒,她心里有數。宇文旭向來說到做到,這點她要比任何人還清楚。他生活上每一個細節都與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相似,成熟後的他早兌變成一條飛躍水面,主宰萬物的龍中龍。
昨夜她在外徘徊了一夜,今早回到公寓時房東說已退了房。她拎著行李走出單位,直接看見那加長的車子與好整以暇等待著的司機。
她冷笑,世界上也只有他總是這麼冷血與自私!
車子緩緩地駛入半山別墅。于倩睜眸時有片刻的訝然。本以為宇文旭會將自己帶到「倩苑」當著傀儡一般地禁錮著,但他卻把自己帶來了允兒和母親的地方,是他名副其實的家。縱使這沒有減輕她沸騰的恨意,但她心里卻確實是疑惑的。
「于小姐,您先進去,少爺在客廳里等著了。」
于倩低頭看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放手,我自己拿。」
「不行,于小姐,這是……」司機還未說出口的話在她一瞪眼下,直接滾回了喉嚨。下人萬萬沒有想到這看似弱不禁風,不堪數落的女子有著這樣一份當家自若的風範。
于是乎只好縮著頸子,任由她吃力地拖著行李。
方入門就見到了那好看得人神共憤的凌厲線條,男人的視線落到她手里的行李時,方剛的笑容瞬間斂去,冷聲一喝︰
「誰讓她自己提行李的?」
「少爺……」司機諾諾地站了出來,未說半句就被于倩擋在了後頭。
「是我。」于倩絲毫未考慮地應著,只有宇文旭才察覺到她語氣里的淡漠疏離。他蹙眉,對著她淒淒的眸子時竟說不出半句話。
「房間在哪?」
現在的她只想盡快逃離他的視線,不然她會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了他。
宇文旭呼出只有自己才听得見的微薄吁氣聲,好久好久才微啟雙瓣,聲線帶著微微的沙啞︰「楊媽,你帶她去。」
一旁的楊媽連連點頭,沖她一笑,也接過了她的行李。于倩意外地發現楊媽對她的敵意早已找不到痕跡,卻也並未多想,只留下一個漂亮的背影,蹭蹭上樓。
樓下那雙幽深至極的黑眸緊盯著她,直到那小巧得惹人憐愛的身子躥進了角落,再見不到蹤影。他緊握的拳頭松了松,無奈地閉眸吩咐︰
「待會讓楊媽準備好晚餐。我吩咐的那些,一個都不能少!」
「是,少爺!」
﹡﹡﹡
宇文家上上下下似是早知道了會有這樣一個外人的加入,全都表現得恭敬謹慎。這些看在于倩眼里,卻只剩一聲冷嗤。
餐桌上已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所有人齊聚一塊兒。但桌尾的那個男人面色森寒得駭人。听著楊媽第三次說著她不想吃飯,沒有胃口,原已陰霾滿面的臉直接垮下。
「少爺,要不我再去勸勸吧?小姐一天沒吃東西了,肯定是餓了!」
宇文旭眉宇間緊繃著,許久才意外地說道︰「不用了!」繼而轉向已垂涎三尺的蘇子允,「允兒,你去叫!」
「哦!」小身子屁顛屁顛地跑了上去,對于倩入住他們家一事兒,他是繼宇文旭後最高興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