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並沒有想象中的奢華,相反它只是一棟普通的公寓,這種公寓在新加坡可以說是比比皆是,它沒有鮮亮的外表,沒有豪華的裝飾,有的只是一些「普通」罷了。霍天心一見到陸小西就把她擁入了懷中,她已經不喚她「岱小姐」了而是直接喊她「雨竹」。陸小西一下子也陷入了她的懷抱中,這種感覺她似曾相識,只不過好像已經遺漏了二十年。
霍天心從臥室里拿來了一個精美的禮盒,她慢慢的打開,里面是一條光彩奪目的項鏈,她輕輕地把那條項鏈拿出來,說︰「雨竹,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幫你戴上吧。」
陸小西趕緊推月兌︰「阿姨,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怎麼受不起啦,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成嘉義裝作生氣的樣子說︰「媽,你也太偏心了吧,這可是你最愛的一條項鏈,我都向你要了好幾次,你就是不給,現在你竟然送個岱姐姐。」
陸小西笑著說︰「怎麼啦,你吃醋啦。」
霍天心也笑了,她輕輕地把那條項鏈戴在了陸小西的脖子上,說︰「雨竹,你長得真好看,戴上了它就更好看了。」
陸小西沒有說話,她朝蘇斯南點了點頭,蘇斯南好像示意到了什麼,他轉身對成池海說︰「成董事,我們那個案子我還想再了解一些,要不這樣子去你書房談吧。」
成池海點了點頭,蘇斯南進去的時候也朝陸小西點了點頭,經歷過這麼多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無需語言來傳遞了。
霍天心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雨竹呀,你先坐會兒,我去廚房看看湯煲的怎麼樣了?」
陸小西點了點頭,她看到桌子邊有一打報紙,她翻開那些報紙,果然每一份報紙上面的數字游戲都被填滿了,她又把報紙放下說︰「嘉義,阿姨平時都有些什麼愛好,比如說喜歡看什麼電影或是什麼書呀?」
「哦,我媽呀,她最喜歡的書是《紅與黑》,她都已經看了幾十年了還好像是百看不厭呢。」
陸小西笑著點了點頭,心頭疑慮快要一一解開了,她裝作鎮定的說︰「嘉義,我想看你們家的照片,你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可愛?」
成嘉義听了開心的跑到臥室拿來了相冊,陸小西從第一張看起,年輕時的霍天心果然和她在卓家撿到的照片上的卓思玲一模一樣,她悄悄地從包里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然後裝作神不知鬼不覺的扔到了地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真相都是自己去揭發的。
霍天心從廚房出來了,突然間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坐到陸小西身邊,說︰「雨竹呀,我听嘉義說你的父母還有你的丈夫是怎麼回事呀?你不是岱家的大小姐嗎?你什麼時候結婚啦?」
陸小西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她把她那二十年的遭遇又說了一遍,不過這一次她不僅僅是還原真相更是添油加醋,她知道每一個母親看到過的如此淒涼的女兒心都會痛。
果然霍天心的手不停的抖動著,她似乎無法壓制自己的感情嘴角一直在抽搐著。
成嘉義大叫道︰「媽,你不是又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
霍天心揮了揮手,然後跑到了洗手間里把門反鎖上,陸小西在門外听到了里面清晰的哭泣聲,不要怨我殘忍,我也不想這樣子,這一切都是老天爺逼得。
許久,霍天心從里面出來了,她的雙眼通紅就如秋天紅透的柿子一般。
成嘉義突然從地上撿起了那張照片,說︰「咦,這張照片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媽,你身旁的這個男人是誰呀?」
霍天心從成嘉義的手中接過那張照片,瞬時她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眼楮像是迷茫了千年一般,她不停地喘著粗氣,喃喃自語道︰「這張照片怎麼會在這兒,怎會這樣子?」
成池海和蘇斯南也從書房里跑了出來,成池海心疼的抱著霍天心,說︰「天心,天心,你有沒有怎麼樣?」突然他抬起頭沖陸小西大叫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知不知道天心這幾年都在自責中度過的?」
「我想知道真相,我想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成池海冷笑了一聲,說︰「你給我走,這里沒有你所謂的真相?」
陸小西轉過身去不想看見身體還在顫抖的霍天心,她怕自己狠不下心來,她說︰「我不明白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二十年我被我的親生父母拋棄,現在他們又千方百計的想要趕我出去。」
「沒有,我沒有」霍天心大叫道,「雨竹,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真的不是媽把你扔掉的。」
「怎麼?你終于承認了,你終于承認你才是真正的卓思玲了。」
霍天心從地上站了起來,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霍天心流著淚開始講著二十年前的一切,卓跡翔確實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卓思玲,另一個取名為卓思愛,她們雖然是一對親姐妹,可是命運卻相差甚遠。卓思玲從小在卓家長大,錦衣玉食,就如不知人間疾苦的仙子一般;而卓思愛從小就過著淒苦的日子,在她十二歲那年母親就因為疾病而離開了人世,從此她的生活就更加的灰暗了,為了在這個燈紅酒綠的社會生存下去在梅西死後不久她就到酒店里做舞女,直到在她二十二歲的時候遇到了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卓思玲,命運從此便開始了。一開始卓思愛也單純的認為她和卓思玲只是長的極像而已,可是當她無意間看到卓思玲掛在手腕上的半個玉佩的時候她知道了原來自己也應該是卓家的大小姐,因為她身上有一塊和它差不多的玉佩,她偷偷地把兩個半塊玉佩拼湊在一起,果然本是一塊,她向卓思玲求助,可是卻被拒絕了,她去找過當年的醫生護士,可是那些人大多已經不存活在這個世上了,她甚至還去了卓家,可是那些人只把她當做是卓思玲。卓思愛不甘心,不僅僅是因為她受了二十幾年的苦,更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她最不該愛的人,她的妹夫岱見遠,于是一場陰謀逐漸展開。
「思愛和二哥勾結在一起,他們一起把我引到天橋上要求我和她交換身份,我不答應他們就想殺了我,結果你大舅為了救我替我挨了一槍從天橋上掉了下去,我為了拉住他也掉進了海里。」
陸小西一直沒有說話,蘇斯南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一陣冰涼瞬間包裹住了他的心。
許久,陸小西說︰「你既然沒有死,為什麼不回去。」
「我•;•;•;•;•;•;」卓思愛沒有再說下去,她轉過身看了看她身邊的成池海。
陸小西冷笑了一聲,說︰「因為這個男人所以你就拋棄了我。」
「不是的,雨竹,我沒有拋棄你。」
「沒有!你明明知道你離開後他們也會很殘忍的對待我,可是你就是不回去,不是嗎?這不是拋棄是什麼?」
卓思玲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突然成池海說︰「你不要怨你媽,都是我不好,是我讓她留下的,可是你媽這幾年一直都沒有忘記你,每年你生日的時候她都會為你買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你不覺得很搞笑嗎?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自我安慰的手段罷了,她不想自責難過而已。」
「不是的,雨竹,我真的很想你,真的。」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二舅和阿姨千方百計的想要把我趕出去甚至想要殺了我,你只要跟我回去向外公說明當年的一切就行了。」
「對不起,對不起,雨竹,我做不到,如果我跟你回去了,二哥是不會放了池海和嘉義的,我不能讓他們有生命危險。」
陸小西冷笑了一聲,她拼命的忍住淚水大叫道︰「那麼我呢?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對不起,對不起•;•;•;•;•;•;」
陸小西突然大笑道︰「岱雨竹,你太天真了,二十年前她可以拋棄你,二十年後她也一樣可以,這就是你的命,你命中注定是要被拋棄的。」
「雨竹」,卓思玲想要拉住陸小西的手結果被她狠狠地甩開了,她大叫道︰「你真夠自私的,你的心里永遠都沒有過我,哼,我祝你們全家幸福。」
說完陸小西就跑了出去,她倚在外面的牆壁上,淚水一點一滴的流下,蘇斯南也跑了出來,他緊緊地把她擁入了懷中,此時的陸小西就像是一個已經折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
「斯南,我應該怎麼辦?我媽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小西,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
淚水淋濕了蘇斯南白淨的衣服,許久,陸小西說︰「其實我才是最自私的一個,我為了自己想要她放棄原本幸福的家庭,我才最該死的那一個。」
蘇斯南想要幫她擦去淚水,卻發現她的淚水早就已經不是淚腺能夠控制的了。
「小西,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
成池海也出來了,他走到陸小西的身邊,說︰「岱小姐,我知道我的要求是比較過分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陸小西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因為找不到HR陰性血,所以你才想起了我。」
成池海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知道嗎,還是她也是主謀之一?」
成池海還是沒有說話,還是點了點頭,陸小西此時多麼希望他搖頭,哪怕是欺騙也好。陸小西冷笑了一聲,她用手擦干了眼角的淚水,說︰「麻煩你告訴她,即使將來我有什麼不幸,我也不需要她假惺惺的淚水。」
說完陸小西就跑開了,蘇斯南拉住了她結果被她推開了,她努力的擠出一絲的笑容,說︰「我想一個人靜靜,好嗎?」
走在路上,人很多可是陸小西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落寞,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莫過于一個母親兩度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了,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如此的懲罰她。不知不覺中陸小西又來到了那個聖彼得餐廳,她抬起頭望著那高聳入雲的大廈,從上面掉下來應該會粉身碎骨吧,她再一次坐上了過山車,隨著山車的開動,她便嚎嚎大哭了,這一次她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因為她的哭泣聲早就已經淹沒在別人的尖叫聲中,即使有人發現了哭泣的她,也不會認為她是因為被拋棄而哭泣,他們大多會以為只是因為害怕而哭泣罷了。
原來想要哭泣的時候未必都要去切洋蔥,也可以做些驚險的事情。
親愛的,哭吧,盡情的哭吧,也許哭完了明天就會出現彩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