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的走廊上的燈光很亮,可是卓冰航的房間卻漆黑如墨,陸小西艱難的扶著卓冰航,突然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兩個人差點都滾落到地上。
陸小西艱難的把燈打開了,現在她終于看清楚了卓冰航的房間,十幾個酒瓶灑落在地上,屋子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打亂了,只有窗邊那二十三個木頭人和那疊相冊還完好的放著。
陸小西把卓冰航扶到了床上,然後就拿來熱毛巾輕輕地擦著他英俊的臉龐,她看見睡夢中的他的睫毛還蹙在一起,她伸手輕輕地撫平了他那對好看的睫毛,冰航,你應該很痛苦吧,為什麼在睡夢中都無法解月兌呢?
陸小西輕輕地關上了門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卓嗣徹沒有聲音的站在她的身後,月光照得他雙眼一片金黃,許久他輕輕地說︰「冰航,睡了吧。」
陸小西點了點頭,她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卓嗣徹突然叫住了她,說︰「雨竹,你陪我去一下醫院,我要讓你見一個人。」
陸小西點了點頭,在卓嗣徹面前她是沒有資格拒絕的,況且她也不想拒絕,雖然她一直都很討厭醫院那種地方。
每一家醫院都會有幾種相同的味道,濃郁的藥水味,沉重的死亡氣息,以及親人們哭天搶地的叫喊。
他們來到了一間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個中年人,他的臉差不多都被紗布給蒙蔽了,他露在外面的雙手就如枯槁一般沒有生機。
陸小西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一陣劇烈的絞痛,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有一種很嚴重的壓抑向她襲來,許久她問︰「他是誰?」
卓嗣徹沒有回答,突然一個醫生走了進來,他就是張博士,他走到病床邊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病人,然後他回頭朝卓嗣徹搖了搖頭,最後又離開了。
陸小西感覺到眼前的莫名其妙,許久,他听到卓嗣徹說︰「張博士說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突然有一滴淚沒有預兆的滴到了陸小西的手上,此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流淚了,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感覺是自己的親人離去呢?
「雨竹,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你和蘇斯南一樣,你們是沒有緣分的。」
「什麼意思?」
陸小西不明白這一切又與蘇斯南有什麼聯系,他對于卓家來說只是一個外人罷了,現在對于自己來說也是一個陌生人。
卓嗣徹並沒有回答陸小西的話,他看著病床上的那個人說︰「你應該叫他大舅。」
陸小西感覺出自己的靈魂都已經被掏空了,她勉強的擠出一絲的笑容,說︰「你騙我吧,我只有兩個救救,二舅已經死了,而你就是大舅呀。」
卓嗣徹轉身看著陸小西,他臉上的傷痛很深,陸小西隱約都可以看見他眼中的淚水,許久他輕輕地說︰「我不是,他才是真正的卓嗣徹。」
陸小西終于知道了剛才的傷痛是為了什麼,她轉身對著卓嗣徹說;「那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出大舅,還有大舅怎麼會這樣呢,是不是你害他的?」
「當年他中了一槍,加上在海水中浸泡的時間過長,所以當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可是他的生命力很頑強,這二十年來他一直支撐著,就是想要等到報仇的那一刻。」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實力了,所以他讓我代替他,這二十年來他每天都給我講他曾經經歷過的事,所以我才會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身上的暴龍也是他一針一針的刻上去的,因為只有他才清楚這條暴龍上面的每一個細節。」
陸小西走到病床邊,她的手輕輕地撫上卓嗣徹沒有生機的手,淚水滴落在淒白的床單上留下了深深地漬跡。
「大舅,他為什麼會相信你?」
「因為我們一起長大的,我,嗣徹,還有你媽三個人從小就是朋友。」
「你到底是誰?」
假的卓嗣徹冷笑了一聲,說︰「我原本叫韓道超,是金虎幫的堂主。」
金虎幫?陸小西的腦子里似乎還殘留著一些關于這個幫派的痕跡,她記得這個幫派在二十年前也曾經輝煌一時,可是在一個夜晚突然消失了。
「我也是冰航的親生父親。」
听到韓道超這句話的時候陸小西似乎被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瞪著韓道超,眼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卓冰航原名叫韓廷輝,本是金虎幫的少堂主。黑龍幫和金虎幫幾十年來都堅持「和平友好」策略,雙方互不干涉對方的政策,可是漸漸地雙方的矛盾越來越沖突,統一的趨勢迫在眉睫,黑龍幫要金虎幫的財力,而金虎幫又貪慕黑龍幫的地盤,終于有一天徹底爆發了。
「那一天我爸病重,幫中的所有兄弟都人心惶惶的,可是就在這時黑龍幫闖了進來,幫中的兄弟死了一大半,爸也被活活氣死了。」
「如果兩個幫派的血拼必然會傷勢慘重,就在這個時候嗣徹和思玲出來阻止了,他們對金虎幫的兄弟承諾‘韓廷輝將來會是黑龍幫的堂主’,只有這樣金虎幫才甘願退出。」
陸小西沒有想到二十年前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沒有想到那個有著一對紫色雙眸,一頭自然卷發的男孩的身上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許久,陸小西說︰「黑龍幫是不可能接受的。」
「對呀,只有一種辦法才可以讓兩個幫派的人接受。」
「什麼辦法?」
陸小西回頭看見韓道超也在看她,許久,她听到韓道超說︰「那個時候你剛剛出生,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他們決定等你和冰航長大後就讓你們兩個結婚,讓冰航名正言順的成為黑虎堂的堂主,這也是為什麼要從小就培養你和冰航的感情。」
陸小西苦笑了一聲,她現在終于明白當初為什麼卓思玲會有那樣的表情了,二十年前她最親的母親最親的舅舅就已經替她決定了她的命運,就是為了那個正義,為了所謂的幫派。
「雨竹,我知道你有權利選擇,可是現在冰航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你為什麼要告訴他,你不覺得這樣子很殘忍嗎?」
「不是我」,韓道超的語氣更加的深沉了,「現在的黑龍幫已經四面楚歌了,當年金虎幫余下的兄弟都已經加入了黑虎幫,他們一直在等待那個日子的到來。」
「是他們說的?」
「應該是吧,這幾天黑龍幫一直在發生內亂,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也是他們做的。」
陸小西不再說話了,她的命已經在二十年前就被死死地釘在一個木板上了,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逃月兌。
「你好好想想吧,現在只有你才能救黑龍幫了了。」
「那你直接把位子傳給冰航不就行了嗎?」
「那原本黑龍幫的人會願意嗎,他們都知道冰航不是卓家的子孫。」
說完韓道超就轉身準備離開,在他開門的時候突然回過頭對陸小西,說︰「雨竹,無論你最後做什麼決定,都請你在冰航面前裝作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他再因為你而受傷,他畢竟是我的兒子。」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陸小西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著雙肩,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如果二十年前自己沒有失蹤,也許現在的自己也如卓冰航一樣愛著對方。
如果二十年前卓思玲沒有為她決定她的命運,也許現在的自己也不會那麼的痛苦了。
可是一切都是如果,到底自己該如何做?
難道自己只能做任人擺布的布女圭女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