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啟三七年,四月二十一,值祥風國永安太後六十生辰之際,各國使者朝見,王公貴族之大家閨秀各自籌謀,欲為太後獻上繽紛賀禮,祝祥風風調雨順、千秋萬代。
大紅燈籠高高掛,宮內宮外一片鬧騰,麗秀宮亦是一方熱鬧天地。
然,吹拉彈奏鬧不醒那個沉于睡眠的小人兒。時至正午,才見小人兒揉著金魚般的泡泡眼迷迷糊糊地踱出門,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小主子,當心腳下!」憐蘭急匆匆上前,扶住小人兒。
舒子葉赫然驚醒,拍拍胸口低咒︰「門檻這麼高,就是不讓人進還是怎麼著!」起床氣雖然已經散去,但這一驚一嚇可真把她的半邊膽給嚇沒了。
正排練著的丫環太監們一愣之後都捂嘴輕笑起來,昨日接觸下來,他們倒也明了這小主子的脾氣,笑笑更健康。
「唔,憐蘭姐姐,謝謝你啊。」舒子葉尷尬地回神,小腿一跨,跨過門檻,看見高高掛起的太陽不禁臉一黑嘴角一抽,「暈啊,已經午時了啊!」
她怎麼變得這麼會睡了?這一睡可把飯給睡沒了,只剩黃昏那一餐,這樣一餓,她這副小身板就不要寄太多希望了。
「是啊,已經午時了!」夙行風將任務交代下去後,便來麗秀宮進行所謂的排練了,可他這個忙不偷閑的丞相為了她那個什麼節目風中凌亂時,這小鬼竟然在呼呼大睡,「索性叫你小豬得了。」
囧,往周圍一看,夙行風、姚樂東、默軒、齊蘭……該到的人都到了,不該到的人也到了!
「舒子葉是嗎,本公主不管你睡了多久,醒了就快過來排練吧。你那節目真不錯!嗯,真不錯!」玉瑤公主揮舞著紅綾翩飛而下,竟似那九天仙女下凡,看得那些原本對刁蠻公主不以為意的太監宮女皆瞠目結舌。
舒子葉更加尷尬了,敢情大家為了她的節目都盡心盡力排練了一早上,就她一個人在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啊。
不過,看到楚瑤琴的欣喜馬上就取代了窘迫,一個兩個,都是大牌啊,有他們的加入,今晚這節目不紅都不行!
一只腳像馬蹄一樣前後摩擦了幾番,助跑一陣便如月兌韁的野馬般朝夙行風飛奔而去,直接撲入他懷里,在夙行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像爬樹般刷刷刷攀了上去,就著他光滑的臉頰「啵」地親了一口,哈哈大笑道︰「謝謝你啊,風哥哥。」
「謝我什麼?」夙行風很無語地擦掉臉頰的口水,一手托住她的小屁屁。
「謝你請來了公主姐姐啊。」舒子葉很理所當然地回道。
楚瑤琴一張俏臉騰地一紅,嬌嗔道︰「干什麼謝小怪癖,本公主是自己來的,關他什麼事!」
「好好好,是葉兒不對,公主姐姐是自己來的,是葉兒搞錯了,實在對不住。」至于事實,你知我知。
楚瑤琴被她堵得暴走,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冷哼一聲便奮力甩動紅綾。見此,姚樂東妖孽而放肆地笑。夙行風也不惱,覺得能讓楚瑤琴栽跟頭比什麼都好,便也開懷地笑了,其他人見兩個大人物笑得那麼開心,也跟著莫名其妙地笑。
笑聲漫天,舒子葉自在地拿起憐蘭遞過來的糕點便吃。
*
是夜,火盆照亮了天際,皇宮之中燈火通明。皇帝與太後落座主位,皇後、貴妃、皇子、王爺與公主分坐兩側,而後便是各國使臣以及本國的文臣武將。
一切就緒,晚宴拉開了序幕。
第一個上場的是文丞相之ど女,文琦。祥風國國主楚堯天少年稱帝,一腔熱血揮灑下便想改制度,但朝中守舊人士不佔少數,于是便設了兩個丞相,少年丞相夙行風是改革派代表,文丞相則是守舊派代表。
文琦一身鵝黃嬌俏靈動,姣好的身姿如弱柳扶風,緩緩地坐落,兩頰暈染上淡淡的紅,有些羞窘地開始著手為古箏調音。這個少女顯然沒有在這樣大的陣仗前獻藝過,因此避免不了窘迫與緊張。然而,當她一雙素手放在弦上後,那些情緒就如青煙般飄蕩散盡。
在所有人沉迷于婉約的音樂時,舒子葉一個勁地吃著零嘴,還往兜里藏了些準備待會帶給憐蘭他們吃。
「小不點,你太不專心了啊。」姚樂東不是朝堂中人,位子不受限制,跟太後知會了聲便在舒子葉身邊落座了。這會兒見她那副小老鼠的模樣,頓時忍俊不禁。
熱氣吹在耳根處有點癢癢的,但現在這情況確實不允許大聲說。舒子葉難受地揉揉耳朵,也偏過頭將小嘴靠近他的耳根,先試吹了幾下,吹得他難受了,才道︰「你們不也一樣,只不過你們已經習慣了而已。」
彈的是不錯,也灌注了一定的感情,但舒子衿不管是指法還是感情都控制的很到位,比起文琦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在舒子衿的燻陶下,對文琦,還真是免疫了。
而且她待會要耗很多力,不趁現在多吃點,等下餓得沒力氣了可咋辦?只能對不起文琦了,就當她這個小朋友什麼都不懂吧,別認為她是專門來砸場子的就好。
姚樂東低笑了聲,將敞開的衣襟微微合攏些,再打理好頭發,也開始加入了吃零嘴的行列。
舒子葉不干了,拍掉他的咸豬手,他又來,她又拍,一來一往她惱了,低叫︰「你自己面前一點都沒動,我的都快沒了耶!別再搶我的吃食!不準,不準!」
刷刷刷,幾道如針扎般的目光直射過來,下意識地看去,竟然還有道是出自尊貴的皇帝陛下的。
看來這皇帝是真厭惡自己啊,得了,她也不見得喜歡他。
姚樂東趁機搶走了她為數不多的葡萄,吃得吱吱響,只道︰「美味啊美味。」
文琦的表演結束,接下來是劉尚書一對兒女的琴瑟和鳴,然後這樣接二連三的下來,一晃就輪到了舒子葉。
「快快快,輪到我們了!」舒子葉興奮地拉起姚樂東,對夙行風和玉瑤公主使了個眼色,便先前去後台準備。
在眾人驚愕的眸光里,夙丞相與玉瑤公主先後整整衣衫,跨出座位。
這是,怎麼了?
上官焱更是模不著頭腦,怎麼風、東子和玉瑤都跟著舒子葉走了,成跟班了?
聰明如他,精明如他,也有糊涂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舒子葉跟夜舒會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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