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池朝寒如同領著一個小孩子一般牽進了咖啡廳,顏梓才驀地發現自己的窘迫。那個男人坐在里邊的角落處,春末的溫暖陽光從落地窗投射而入,好像充滿生命的活力,籠罩在男人微白的鬢角,帶著幾抹不合時宜的滄桑。
心猛地揪起,好像狠狠地攥了一把。
池朝寒的手心干燥而寬厚,卻不像顧清和那般溫暖,如同他給人的感覺,淡漠而薄涼。
這個念頭在顏梓腦海中如同一道閃電,讓她猛的一僵,隨即觸電般的甩開了握著自己的手掌。
和池朝寒一起長大的所有年月如此漫長,漫長到已經忘了這個男人的性別與長相,他如同一個瓖嵌在自己生命長河中的標記,代表了自己的成長。
所以,當顏梓突然將這個男人與自己心愛的人放在一起對比的時候,難免嚇了一跳。
對于顏梓突然的反應,池朝寒也不過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只是眼眸中的流光好似沙漏,漸漸消失無蹤。好像手心中逐漸流失的溫軟觸感。
顏正突然抬頭,看到門口有些僵直的身影,眼中劃過轉瞬即逝的光亮。似乎下意識的想要起身迎接,卻又突然反應過什麼,再次按捺住自己的急躁。
「顏叔。」
池朝寒有禮的沖著長輩點了點頭,穩重自持,得體的微笑。
「呵呵,朝寒也來啦!快坐!快坐!」
「不了,顏叔,剛才在門口遇到一個熟人,我過去打聲招呼,你和寶寶慢慢聊。」
說著,池朝寒已經轉身離開,留下顏梓一個人有些惡狠狠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見到屁的熟人!剛才一路上連只野貓都沒見到!還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還有,給他說了多少回,不許叫她寶寶的!
顏正似乎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倒是將略帶沉重的眼光投在了不遠處的女孩身上,讓她只覺得如芒在背,十分別扭。
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最為親厚的兩個人,成了如此模樣?竟然需要池朝寒的幫襯才讓她有勇氣出現在他的面前,有多久沒有這麼近的看到對方,有多久沒有面對面的說句話?
「坐。」
微冷而帶著僵硬的聲調,完全沒了剛才的親切與熟絡,仿佛他們兩人才是陌生人一樣。
以前顏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就說過,顏梓的性格就是隨了她爸爸,倔起來像頭毛驢似的,抽著皮鞭勒著脖子也拉不回來。
只是,顏梓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沒有听到。
顏正皺了皺眉,凌烈的眉心帶著幾分頹敗的灰,卻也沒有強求,慢慢開口道︰「寶寶,你小的時候向來頑皮,我和你媽媽卻也不想束縛孩子的天性,只當你是年少,再加上你性子本來就比別的孩子聰敏活潑,我們也是高興見到的。當年的那些事我一直不說,只是因為關乎大人的感情,你年紀又小,可是,如今你也二十一歲,我以為你現在也多少可以理解和體諒。這麼多年,你說要在外租房我也不加干涉,偏要學個什麼畫畫,我也應了,全當培養你的興趣。可是,如今馬上就要畢業,女孩子還是有個踏實穩定的工作好,畫畫畢竟不是什麼正經的行當。況且你在學校的成績我也打听了,並不理想。前段時間讓小楊給你安排的工作,你又不答應。如今的政事誰又能算得清楚,趁著爸爸說的話還有些作用,爸爸希望能給你鋪好路子,也好給你媽媽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