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張曉真的到過你們那個年代?」奕禛手指細細撫著木蘭掛飾,淺淺問道。
「是。」
「那她去了多久?」
「21年。」
「她說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那是朕寫給她的信。」
沉默了半晌,奕禛又問︰「那你覺得她還愛你嗎?」
「朕只記得‘紅箋向壁字模糊,曲闌深處重相見,日日盼君至’,朕只記得若曦在等朕」
「那如果你一輩子都在我身體里面,只能你見她,而她見不到你,你怎麼辦?」
這一問,胤禛沉默了。
倘若朕真的一輩子出不去了怎麼辦?那若曦又該怎麼辦?那我們又該怎麼辦?一個個問題似一把把尖刀,重重的插進了這千里尋夢人的心中。
奕禛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很殘忍。為什麼要問四爺那個問題?
「四爺,你听著就好,如果你真的愛張曉,而她也還愛著你,我盡量會想辦法幫你的……」話輕輕出了口,心卻是重重的疼。
胤禛靜靜听著,現在他的腦海里全是若曦的影子,一顰一笑,一喜一怒,一言一語。
「若曦……等我。」
「啊,頭好痛……」張曉艱難得從床上爬起來。「太久沒喝酒,突然喝那麼多,還真受不了。」
眼鏡,眼鏡,張曉直沖衛生間,沒有眼鏡,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剛戴好的一邊眼鏡,電話響了,張曉又急沖沖得去接電話,她心想誰啊,大清早的。翻開電話一看是奕禛。
「喂……」
「張曉,呵呵,好久沒聯系了。」
「恩,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候下你,最近怎麼樣?」
「還是那樣吧,你呢?」
「我?我還好。公司的事太多了,不過……我有位好老師。」
「好老師?」
「是啊,以後要是有機會,你們會見面的。就這樣吧,你也該上班了。再見」
「……嘟嘟」
張曉放下電話,一半眼清晰,一半眼朦朧。
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這片世界,她自己也分不清,是醒,還是夢。
奕禛掛斷電話後,走到鏡子前,笑了笑︰「四爺,你听見了吧,她一切都好。」說完就拿上外套出門了。他知道,四爺現在心里肯定是難受的,目前,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到了公司,奕禛雖覺得有些別扭,可還是板著臉,不苟言笑。
文潤見奕禛到了,小跑到奕禛面前,神色有些慌張地說道︰「奕禛,朱伯伯和其他幾位董事都到了,他們要見你。」
奕禛只是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辦公。
看著奕禛的背影,文潤覺得奕禛像是變了一個人,平常若是遇到這種情況,他肯定早就慌了神,可今天卻如此鎮定。到底怎麼回事?
奕禛走進辦公室,果然,幾個老頭子都在了。心里突然慌了。可突然想起四爺的話,他定了定神,走向自己的位置,泰然自若地坐下。打量了一圈,看這些老頭的樣子,定是為了裁員的事情來的。
「朱伯伯,什麼事讓您這麼早就來了?」奕禛看向老頭,語氣平穩,聲音洪亮。
老頭定了定,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心想平日這小子見了自己都是夾著尾巴的,今天倒是神色淡定的。算了,說不定他今天吃錯藥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說道︰「奕禛,這事兒都過去幾天了,你還沒個決定,你想托到什麼時候?!」
其他人也附和著老頭子,不斷地質問奕禛。
奕禛只是冷冷地看了姓朱的老頭一眼,淡淡地說︰「我早已有了決定,本想下次董事會的時候再跟各位討論的。既然大家都來了,就今天敲定這件事吧。」說完站起身,從抽屜里拿了份文件,遞給老頭。
老頭子滿臉疑惑的接過文件,打開來看。
趁老頭看的空檔,奕禛又說道︰「朱伯伯,這個方案實行也是需要段時間的,更可作為長期的方案實行。既然我爸把公司交給了我,說明他認為我有這個能力。晚輩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是需要各位提點的。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光是裁員,解決不了問題。倒不如實行這個方案,不用我們開口,有人自然會走。」
老頭子抬頭看了看奕禛,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于是把文件放回奕禛桌上,語氣有點不情願地說︰「那就這麼辦,希望不會被你搞砸了。」
奕禛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既然是朱伯伯都認同了的方案,又怎麼會搞砸呢?」
老頭見奕禛那樣子,想發飆,可又找不到理由,只得瞪了奕禛一眼,悻悻地走掉了。
奕禛坐在椅子上,看那些人走了,才松開緊緊抓著扶手的雙手。只覺得這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緩過氣來,他又覺得異常興奮,他從來沒在這些老頭面前這麼放肆過,回想剛才老頭走時的樣子,覺得很是痛快。以後,自己要是也能這樣,就不會被那些人看不起了,就像四爺說的,才干自己多少還是有的,輸的不過是個氣場。
本來剛松口氣,文潤又進了辦公室,奕禛本想跟文潤好好說說這大快人心的事兒,可正當起身時,腦子里卻冒出四爺說的那四個字︰人心難測。于是,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