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家格外安靜,偌大的別院里空無一人,就連平時幫忙的佣人也不見蹤影,整個院落都呈現出沉沉的死氣.
莫關關下了車,頓在那里,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話,才能安慰到他,好像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余的,她走過去,從他背後,輕輕將他抱住。
「葉莫桑,你別怕,還有我在……」
感受到她的溫暖,葉莫桑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他轉過身,正對著她,她的臉上布滿了淚痕,葉莫桑手撫上她的臉,輕輕的說,「我知道。」
此時此刻,他們好像站在一個奇異的地方……而那個世界里再無他人累。
站在一旁的齊銘,至始至終莫關關都沒有看到,從她一進門,眼里,心里就都只有葉莫桑,而隨後跟進來的李斯爵,倒更顯得多余。
看到葉莫桑和莫關關,李斯爵無端生出一種慌亂,他覺得就在這一刻,她離自己又遠了不知多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白費。
但在這時候,誰也不好跑過去,一把將他們分開檬。
莫關關哭得像個淚人,倒是葉莫桑反過來安慰她,他微微彎起嘴角,像哄孩子似的,柔聲輕語,「關關,別哭,你看,我沒事。」
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都是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會不難過,怎麼會不傷心,怎麼會不脆弱?他不說,是怕她擔心,但是她卻更擔心……
抬頭看著葉莫桑,他還在給她抹眼淚,她一個伸手,把自己的臉擦干淨,她怎能讓他擔心她。
莫關關揚起笑臉,這一次,她要站在他的身旁,給他力量。
感受到莫關關的心情,葉莫桑心里一陣暖,模了模她的頭頂,轉身看到李斯爵和齊銘,說,「站著干什麼,都坐下說話吧。」然後對著從外邊進來的人說,「王姨,給客人上茶。」
幾個人坐下來。其實打從葉莫桑在英國回來,齊銘就知道莫關關的事了,這些天他一直找機會去見她,都被李斯爵擋回去。
听說葉家出事,他連忙過來,一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二來想著或許能夠見著莫關關,其實,他只想看看她好不好……
「伯父伯母的事,我們听說了,你節哀順變,有什麼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李斯爵對著葉莫桑說。他們之間的事歸私事,明面上,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謝謝。」
接下來幾個人,坐著,除了說些安慰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時間快到晚上,外邊的天也黑了。
莫關關的心一直掛在這里,說什麼都不回去,直叫李斯爵無奈又生氣。
「跟我回去。」
「我不,我留在這里陪他。」
「老虎兔子餓了怎麼辦?」
「餓了你不會喂啊?好啦,你別說了,我不回去。」
說完轉過身就往里面走,被李斯爵拉住手,「回去。」
她現在是他老婆,他怎麼可能留她在情敵家里過夜。再者說,他的心里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莫關關被李斯爵緊緊的抓著手,走不了,她垂下頭,語氣變得弱弱,「你就讓我留在這兒陪他吧,你沒有失去過親人,不知道那種感覺……別看他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其實他一直都在撐著。李斯爵,算我求你。」
莫關關抬起小臉,看著他,帶著哀求。李斯爵也不是那麼鐵石心腸,他知道無論如何,今天也帶不走她,即便是帶走了也不會安穩,便嘆一口氣,松開,說,「明天我過來接你。」
然後,坐上車,自己一個人走了。
齊銘站在車旁,手搭在門上,遲遲沒有上車,一直都在看著她。
失去親人……她是在說莫小貝嗎?他記得,那是他認識她不久,看著她從醫院里跑出來,把自己關在房間,也不哭,也不鬧,手里死死的握著一個玩具,像個陷入絕望的中小獸……那樣的一幕,教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想,也是那個時候,她走進了他心里。要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們……
「關關。」莫關關正要向里面走,被齊銘叫住。她回過頭,齊銘看著她,一字一字說,「這些天,小心點兒,盡量別出來。」
莫關關微微皺起眉,不知他為何這樣說。惦著葉莫桑也沒細問,只嗯了一聲說,「我先進去了,你路上小心。」
莫關關走到房間,就听到葉莫桑讓那些佣人下班,回去。沒有想到她沒走,葉莫桑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說,「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要,我來做。」說著話,莫關關卷起袖子。葉莫桑沒有攔她。
她知道,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自從知道父母出事,葉莫桑就沒有吃下過飯,如今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才做過手術,哪能經得住這麼折騰,但偏偏現在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照顧他的人,所以,莫關關無論如何也要看著他,逼著他,哪怕就吃一口。不能就這麼倒下去。
她想著,手下一個不小心,狠狠的一刀,切在自己手上。
霎時!血染紅了案板。
听到聲音,葉莫桑走進來,看到她握住自己的手,「怎麼了?」
莫關關搖搖頭,「沒事。你出去吧。等會兒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葉莫桑就拿起她的手,撥開,好多的血,指甲也掉了半塊,不知覺得皺起眉,拉著她向外走,找到急救箱,消毒,擦藥,包扎,一絲不苟。
「坐這兒別動了。」葉莫桑說完,起身走向廚房,繼續她沒完成的活。
莫關關坐在那里,看著他的背影,瞬時,淚流滿面。
他筆直的站在那里,一刀一刀的切著,忽的就想起了,那個時候在西藏他照顧自己和孩子的情形,無論老虎兔子有多難纏,他都笑著,彎起眉毛,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學著,做著……而現在這個背影好孤單,失去親人,那種疼,她比誰都清楚。
他的心一定在流血,只是不願意拿給人看……他也會脆弱,也會傷心,也需要人陪,需要人照顧。
不要這麼硬撐著……她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樓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後,「葉莫桑,你想哭就哭吧,憋著不好……那個時候,莫小貝走的時候,我沒哭,後來我做夢就夢到她跑過來罵我了……你哭吧……至少讓他們走的安心點兒……」.
這樣的他,好讓人心疼。
「老老實實坐在那兒,一會兒就能吃飯了。」葉莫桑放下刀,小心的撥開她的手,讓她回到客廳。
最終這頓飯是讓去而復返的王姨給做的,席間,莫關關一個勁兒的給葉莫桑夾菜,讓他吃,他也听她的話,只是不說話,格外的沉默。
吃過飯,葉莫桑把莫關關領到他自己住的房間說,「早點兒睡。我就在隔壁。」然後吻了吻她的發,徑自走到他父母的房間里去。
人是不是,每當夜晚降臨都會格外的脆弱,好似有了這層保護色,各種隱藏的情緒都會出落。這些天他一直都硬撐著,壓抑的太多,太沉重,直到今天,他領回父母的遺體,看著那兩幅燒焦的尸體,心一下子像被人鑿穿,不知該作何反應,之前,他還在想,可能不是他們,可能是搞錯了,但是……他們就那樣躺在他的面前……
無論他多不想相信,這都是事實。但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失去父母的孩子,所有的傷心,所有的脆弱,都在夢里發泄。
莫關關一直都沒有睡著,她就在葉莫桑的隔壁,此時听到他的叫聲,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跑過去。門沒鎖。
他瞪著眼楮坐在床上,臉上全都是汗,看到莫關關開燈,便把自己縮起來,「你出去……」他不想她看到他這樣。
莫關關沒有說話,一步一步靠近他,然後伸開雙手,把他抱在懷里,「葉莫桑,你的腎在我身上,你痛,我也痛,我們是一體的,你能感覺到嗎?這個世上,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葉莫桑就從她懷里出來,急躁的吻上她的唇,她的臉……從她身上獲得溫暖,她的衣服在他的手指下剝落,露出黑色的。
他低頭,唇,流連于她的脖頸;伸手解開她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