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你每天這樣魂不守舍的要到哪一天才算完?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雪見並非凡人——」
「我…………我明白……」
景天望著我,有些茫然,夢囈般的低語道。
我大聲道︰
「你什麼都不明白,阿天!听我說,雪見其實沒有死。」肋
景天聞言突然眼前一亮,抬頭望著我急切地道︰
「什麼?!你說真的嗎?紫萱姐,雪見她真的沒有死?」
看著景天的樣子,我輕輕指了一下他的胸口,對他道︰
「她就在這里……」
「這里?你是說……她還在我們大家心里?」
景天望著我,臉上的神情由狂喜又轉為黯然。
我繼續道︰
「正是!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身處何方,永遠都會在你心里!只要彼此牽掛,就還有數不盡的生生世世!所以,你要振作起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讓雪見失望,知道嗎?」
景天低著頭半天沒有吭聲,我知道他依然無法釋懷,但我不能讓他就這麼一直消沉下去。
「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就打算這樣一直消沉下去麼?」
我追問他。
景天抬頭望像雪見尸體停放的地方,喃喃地道︰
「人已不在,做什麼都沒用了——雪見已經不在了,報仇又怎樣?報了仇她能活轉來嗎?」鑊
我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頓時有些生氣地道︰
「你怎麼說這種話?!難道你活著,做事,都是做給她看的嗎?你首先要對得起自己,你現在這樣消沉,她看得到的!也會很傷心的!」
「一直以來,我只想讓她看得起我,喜歡我,可是她已經不在,我再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
景天望著我,黯然地說道。
我知道景天一直很喜歡雪見,但我沒有想到雪見的死對他的打擊竟是這樣的大,讓他連人生的目標都沒有了。若是雪見知道這一切,不知心中該怎樣難過,我便是罵也要將他罵醒,不能讓他就這麼失魂落魄下去。
「你好好想想雪見是怎麼死的?如果她不死,死的將是我們!她用性命換回來的,就是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嗎?你也替雪見想想,她犧牲的值不值得!雪見若知道你這樣,她不定心里有多麼難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對了,若想通了,長卿有事交待給你,你去無極閣找他吧。」
說完我便離開了,我將我能做都已經做了,至于他能不能振作起來,就看他自己了。
果然,在我離開後不久,便听說景天去無極閣找長卿去了,看來他總算還是想通了,打算打起精神來面對以後的人生了。
望著雪見的棺木,我幽幽嘆了一口氣!
雪見是夕瑤全部的希望,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若夕瑤知曉,心中必定也很難過吧。我們上次從天界安然逃離,全賴夕瑤的幫忙,我們走後,只怕夕瑤也要受到懲罰了。
不管是人,神或妖魔鬼怪,只要活著便會有這樣那樣的痛苦,誰也不能幸免,這也是三界的規律吧。
而我,為了能和長卿在一起,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換來又是什麼呢?
不期然的,兩個身影又躍入我的腦海中!
一個是重樓,他的樣子在我腦海中越來越清晰,我也越來越頻繁的想起他,想他每一次見到我時那欣喜的樣子,想他對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他將我擁在懷中那種踏實而安全的感覺!我承認,我是愛上他了!
我脖子上的飾物最近亦變得有些怪異,以前我只知道它自我和長卿的第一世認識時,昏倒在皇宮被救起便有這樣東西隨身了。但對于它的來歷,我至今也未曾弄清楚。它似乎隱隱有著某種力量,可以讓我在不安和煩躁時變得安靜下來。而且,平時戴在頸間冰冰涼涼的它,每當我心情不好時,那飾物竟像通靈性般變得溫暖起來,甚至那種暖流會迅速的傳遍我全身,讓我覺得霎時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而今日,那飾物竟如被重樓曾經施過法術的煙月神鏡一般,也能透過它看見東西了。只不過,不同的是,煙月神鏡里出現的,大多是長卿的身影,那也是重樓想讓我看到的最真實的長卿。而這個飾物里出現的,卻從來都是重樓的身影。甚至,還有他捧著一個丑丑的陶碗吃飯的樣子,里面的飯粒粘在了他的嘴角,一個女子輕輕伸手幫他拭去……要麼便是他站在一個女子身後,看著她認真的洗著一些衣物,而重樓則每每在要換上一盆清水的時候將水打來幫女子倒入盆中……重樓在笑,笑的很開懷,笑的那麼燦爛,便是我見過他那麼多次,也從未見他這樣笑過……
我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看里面重樓開心笑著的樣子,那樣的他,不像個魔尊,反而更像是一個沉浸在最平凡而平淡的生活中普通男子!那樣的生活,他似乎甘之若飴!
而那女子,在我終于看清她的樣子時,我驚呆了!
那是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但我想,那不是我!至少我沒有過幫重樓做飯洗衣的經歷,而我也不記得我會做這樣的事情,從來我的衣物都有丫鬟打理,飯菜都是別人給我做好送來的。
那麼,重樓會對我如此之好,是因為那女子嗎?因為我和她長的一模一樣。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但依然為他的痴情所感動!若真是那樣,若真是能得到重樓毫無保留的愛,便是做替身也是很幸福的吧!至少,在他的心中,愛人永遠是那麼重要,重要到不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自己的愛人有危險,他便會放下一切事情,毫不遲疑的趕來!
若有機會和重樓在一起,我想我也會和那女子一樣笑的那般幸福開懷吧!
只是,我很快便要以性命來幫長卿封印鎖妖塔了,我不可以在臨死前再讓一個痴情的男子傷心。倘若重樓不知道我愛他,若我死了,他或許不會那麼特別傷心吧。可若是我一旦說了,以他的性子,只怕會比景天今日的情況更甚!
我不忍看他在我死後難過,因此我要緊緊守著這個秘密,這個我愛他卻不能說的秘密!
我想起的另一個身影,則是青兒,我那苦命的孩子!當年我一念之私,將她托給了若離,而若離也因我的協助,修的了比一般人更為長久的壽命。這些年,若離已經成了一位老婦,卻依然精心的幫我照料著青兒。而青兒,依然如我當初送給她照管時一般,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我不知道這樣對青兒到底時好時壞,只是身為女媧族後人,若最後的結果都只能同我一樣的話,那永遠做個不懂事的嬰兒只怕還更快樂些!
只是,我若真的死了,那青兒便有她的責任要擔,這是逃也逃不過的,最終依然是要長大的,我不能永遠就用傀儡湯這麼禁錮著她呀!
腦子里胡亂的想著這些,我突然覺得很是煩躁,心中甜酸苦辣各種滋味一起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