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胖子並不擔心我手上拿著的這兩萬塊錢,這廝擔心的是,我到底知不知道金向陽的標價是多少。更擔心,我所知道的標價到底是否真實可靠。當然,禿胖子不會擔心我到時候會不會瞎編幾個數字來戲弄他。因為在龍寧,還真沒有人敢這麼耍過禿胖子玩。
這廝之所以如此橫行龍寧,囂張于廣告界,那都是因為在他背後,有著一位當局長的岳父大人給他撐著肥腰。如果誰惹了禿胖子,那簡直是嫌自已白米飯吃多了。
這龍寧市公安局的吳衛國局長,江湖人稱屠夫吳。在龍寧市可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一般人誰也不敢得罪他。殺豬出身的寒門屠夫吳,早年棄豬投戎,穿上綠軍裝在陝西當過五六年的步兵。後來從部隊轉業回到地方後,進了龍寧市西排分局的刑偵大隊當了一名偵察員。
屠夫吳在刑偵大隊干了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參與破獲了一起特大刑事案件,而且他還是大功臣。這是一次震驚全龍寧的特大入室搶劫殺人案,兩名犯罪嫌疑人一晚上就殺死了一戶居住在西排街景東小區的李姓包工頭,他一家三口人。
這听著都讓人毛骨悚然的特大殺人案,當時坊間各種版本都有。有人說是為了錢財,有人說成是仇殺,有人說是買凶殺人,說這兩殺人犯是職業殺手。還有人說是因為情殺。一張張吃飽了閑著沒事干的嘴巴子,比殺人犯的作案工具還邪惡,反正越傳越離譜。
此案件影響極其惡劣,都驚動省委主要領導了,省公安廳立即派了李副廳長為組長的專案小組,一行六人來到了龍寧。隨即,龍寧市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公安部頒發的A級通緝令,並懸賞10萬元抓捕特大入室搶劫殺人案的這兩名犯罪嫌疑人。
頓時弄得龍寧市的老百姓都人心慌慌的,生怕這倆殺人在逃犯,說不準哪天晚上就爬進自家的窗戶似的。于是那段時間,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安防盜門,加固防盜窗,簡直就是把他們的家弄成跟銅牆鐵壁似的。
我爸那段時間還在大西北跟人家談生意,我媽她老人家對此次重大案件倒很坦然。她淡定地跟我兄弟倆說,咱有菩薩保佑著呢,放心你們盡管踏踏實實地睡覺。按我媽的意思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沒那麼容易死掉。我當時還在上初中,被學校的作業都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哪還有時間擔心殺人犯會躍我家窗戶而入。我還尋思著怎麼快點把作業寫完了,好看一場球賽,或者多看一會兒相聲節目。或者眯上我一雙疲勞的眼楮,回憶一下我那大的英文老師,那時我一直在暗戀著她老人家。
這省廳限期一個月內必須要偵破的這次特大殺人案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居然就被這屠夫吳同志給鬼使神差般踫了個巧,而且一抓還把倆殺人犯一舉都給拿下了。原來這屠夫吳的父親在鄉下老家有個養豬場,估計這屠夫吳年輕時跟著他老父親殺豬殺上癮了。這進了刑偵大隊估計是拿著槍,又沒機會槍斃逃犯似的。遇上休息天,屠夫吳就愛回老家動動殺豬刀,殺殺豬,過過殺癮。
那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這屠夫吳跟養豬場的工人們準備從豬圈里拉豬動白刀子。這兩名殺人犯,居然就躲他們家豬圈里頭,還睡著大覺。就這樣,屠夫吳立大功了,兩名犯罪嫌疑人被抓獲了,經辦案人員一審訊,立馬就招了。
原來這倆殺人犯是外省來的民工,而且還是親兄弟。年輕的弟弟為了從這被害人李某那要回被拖欠了大半年的工錢,要了很多回,這李某就是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硬說自已的錢,都還在開發商那沒要回來。這年輕氣盛弟弟那晚喝高了,想著憋屈,然後拿了把水果刀就去了這被害人包工頭李某家,這哥哥一急眼就在後頭一路緊追,想把這動了殺念的弟弟給拉回來。
哪知,這兄弟倆一去,就踏上了殺人的邪路。後來在李某家兩兄弟都動上了刀子,據說那被害人李某李包工頭被他兩兄弟足足砍了三七,整整二十一刀,都被剁成人肉醬了,那位年輕的弟弟一個人就砍了足足十八刀。
大案告破,省公廳為屠夫吳記個人一等功一次。這次大案之後,屠夫吳的官途從此一馬平川。從副大隊,到大隊長,一級一級跟坐火箭似的,坐上了公安局局長的位置。
不過這屠夫吳當了局長之後,辦事從此一路很屠夫。據說前些年曾幫過龍寧一位企業家的大忙,硬把這企業家要被槍斃掉的殺人犯兒子,從死刑案翻成了死緩,又從死緩拖成了無期,又從無期搞成只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又從二十年有期徒刑弄成了保外就醫,從保外就醫又整成了監禁在家,居然翻成了不用吃鐵子彈。
這件事情倒是真事,不過被龍寧的老百姓最後也是越傳越邪乎,再後來居然不了了之了,無聲無息了。不過這屠夫吳要不是因為這事,現在可能都已經調到省廳就職了。另一個版本說這屠夫吳為了幫這企業家的兒子,收了人家整整五百萬。
屠夫吳現如今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但在龍寧的實力依然相當的強大,要不然這禿胖子也不會還這麼狂妄。
我從新世紀禿胖子的總經理辦公室出來之後,我是一路從樓梯上跑下來的,跑得我氣喘吁吁。我也不知道,今天我這是從哪借來的膽子,居然把禿胖子給調戲了一番。
出了金貿大廈,我在二高旁邊的小賣部買了瓶娃哈哈礦泉水,仰起頭就喝,其實我心里頭不知道有忐忑,心一直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禿胖子為了一百多萬,他才不再乎區區這小幾萬塊的。盡管老K他哥都半身不遂了,這廝依然大搖大擺的自在逍遙著。就算被老K這廝給劫過了一次,他依舊一身肥肉抖抖,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禿胖子之所以沒報警,估計自已干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這要是被他岳父大人知道了,那簡直是上門找罵。
雖說這屠夫吳坐的是局長的位置,但他老人家是位很要臉面的局長。自打企業家兒子那件事之後,這屠夫吳低調了很多,收斂沒收斂他那倒翻案的功夫,那就不得而知了。禿胖子其實也就是虎假虎威,到處扛著他岳父屠夫吳的旗子在外到處強橫,仗勢欺人罷了。誰叫他有這麼一位強勢岳父呢?都能把死刑犯從刑場里給撈出來,居然還不用蹲大獄。惹不起,躲還是都躲得起的。
老K他哥的工傷賠償金被老K這麼一劫,那是鐵定拿不到的事。禿胖子他也不是吃素的,估計工傷賠償金算是得抵他的精神損失費了。
看著自已手上拿著的這兩萬塊錢,一陣陣*涌上心頭,我突然感覺有了一泄千里的爽勁,簡直就像是一場高潮之後飛天的快感,當然是*之後的高潮。當然這麼做讓我自已也意想不到,真是太意外了,我也不知道這股力量是從哪來的,但是我真的已經就這麼做了。
跟誰開玩笑,也不能拿人民幣的事開玩笑。當然也不能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你會嗎?他會嗎?我敢嗎?
因恨而生的快感,居然源自于報復,雖然便宜了禿胖子這廝。我連忙給老K打了個電話,叫這小子明天早上到禿胖子的公司取三萬塊錢。老K這土匪,卻一個勁地問我是什麼錢。我說給你哥的救命錢,電話那頭,老K朝我「哦,嗯,啊」了老半天。這廝愣是沒弄明白我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戲。我說,細節你就不要深究了,把錢拿到手才是重點。
本來,我就一直呆在新世紀樓下不遠處的這個二高旁邊的小賣部里,我想等米朵下班後,送這妞回家。但想想又怕被禿胖子給踫見了,于是又調頭準備回家。心想這幾天,還是暫時躲在家里頭別跟米朵見面好了。
倒是米朵,在我剛走出小賣部的時候,給我打來了電話。當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猛得一下把我嚇了一大跳。
這妞問我匆匆忙忙來了公司,為什麼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跟他表哥禿胖子躲在公辦室里頭,都嘀咕了些什麼。
我跟米朵說,我殺豬去了。米朵罵了一句「別讓豬後腿給踢了就好,叫我最好離她表哥遠點。」
我「嗯」了一聲,然後就把電話連忙給掛斷了。難道,我這回真的得死定了?不會最後真得被禿胖子這廝滿城追殺不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