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前世約了你 黃鶴樓登臨(二)

作者 ︰ 黃成松

黃鶴樓登臨(二)

公交車在雪地里如蝸牛般踽踽獨行,一路穿街過巷,大約下午三點左右,到了閱馬場。一下車,就看到了不可一世的黃鶴樓。蛇山經歷了這場大雪的洗禮,一片潔白,山上的樹木都裹上了厚厚的一層素練,晶瑩剔透,果然是山舞銀蛇了。大雪里的黃鶴樓傲然屹立蛇山之巔,屋宇上也是一片白,不過顏色要淡些,大概是因為樓瓦是黃褐色,消減了雪的白。黃鶴樓,我終于來了。激動的我沒有從正門進,而是從首義廣場背面的黃鶴樓後門直接上去了。先是到了「黃鶴古肆」。這里是賣古玩的地方。有奇石館,蠟像館,影音資料室有文革時期,周恩來總理對紅衛兵的播放錄音。第一次听到共和國第一任總理,我最欣賞的偉人之一的周總理的聲音,居然是在黃鶴樓,這讓我很興奮。看來,在黃鶴樓,不關是和歷史有約了,還和很多中華民族的脊梁結緣啊。

進得門來,映入眼簾的是鵝池。鵝池不知道因何而建,有一首駱賓王的詩刻于池邊石上,即駱賓王小時候把自己寫出了名的那首小詩《鵝》︰鵝,鵝,鵝;曲頸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駱氏的很多重要活動都是在楚地,大概鵝池就是修來紀念此君的。池邊堆滿了厚厚的雪,池水沒有結冰,冒著蒸汽,活泛得很。偶爾還能看到紅色的魚在池水里輕輕的動。

黃鶴樓的有很多的碑刻,全部分布在紫竹苑里的回廊里。碑刻形式不一,書法題材紛紜,草書瀟灑,行書流暢,隸書柔和,楷書端正,詩文薈萃,很有意境。多時贊美黃鶴樓美景的。如︰爽氣西來,雲霧掃開天地恨;大江東去,波濤淘盡古今愁。還有︰一樓萃三楚精神,雲鶴俱空橫笛在;二水匯百川支派,古今無盡大江流。看了這些對子,讓人忍不住想趕快登樓去,一覽三楚勝景。

過跨鶴亭,就是李白擱筆不敢題詩的地方。如今修建有擱筆亭。

擱筆亭有一個很美好的典故。話說詩仙李白來到黃鶴樓,豪興大發,本來打算決定舞文弄墨,大贊一哈黃鶴樓風水的。可是,他正要潑墨寫意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有人比他早到一步,率先在黃鶴樓上題詩了。那人就是崔顥。李白讀了崔顥的詩後,被深深打動了,不由感嘆︰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這是後人一直津津樂道的關于詩仙李白謙虛讓賢的一個故事。這個在大唐翰林院讓高力士為他月兌靴,楊國忠為他研磨,楊貴妃伺候他寫詩的放蕩才子,在史冊中還是第一回以謙卑的面孔出現,甚至還透出幾分可愛。由此可見,崔顥詩的藝術水準之高了。

擱筆亭對面就是崔顥題寫《黃鶴樓》的浮雕。不知道書法是否真是崔顥寫的,反正其文質絕對不亞于其詩。盡管有些雪花覆蓋在浮雕上面,但那如行雲流水的書法依然是非常醒目。

李白的詩句里曾有「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這句詩吸引了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趕往落梅軒去了。落梅軒果然是有梅花的,可惜現在還沒有開。倒是這冬天的雪把梅花樹打扮得像是開了花似的,枝干上星星點點,可惜聞不到一點香。李白當年被貶,經過這里,惦記著黃鶴樓,就上來听听玉笛,順便排遣幽情,情到濃時,信手拈來,就是佳句,詩仙的名分還真沒有白給他。在黃鶴樓的活動如此頻繁如李白者,還真找不出幾個來。你看他在黃鶴樓留下的詩,除了我們熟悉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外,居然還有其他如《江夏送友人》《望黃鶴樓》等,每首都是寫得激情澎湃,膾炙人口。其中我最欣賞的,就是那首《與史郎中欽听黃鶴樓上吹笛》,全詩是這樣的︰一為遷客到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全詩情景皆為上乘,絕不會比「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的意境情景遜色多少。黃鶴樓成就了李白的詩名,李白助長了黃鶴樓的霸氣。而開這一先河的,則當推崔顥。

任何人提及黃鶴樓,總會想到那「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名詩,但卻是很少有人能說出那詩的名字,能背的出全詩的。我還在擱筆亭的時候,有一對父母帶著他們的女兒也在那里觀賞浮雕。母親大概是要孩子顯示一下小聰明,就要孩子背這首叫《黃鶴樓》的詩,孩子背的磕磕踫踫,在這大雪天,倒也是難為了她。「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孩子童稚的口音在耳邊一起一伏,盡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回到崔顥的年代去了,回到那不知鄉關何處的無奈中去了。到底我是崔顥,還是崔顥是我?

黃鶴樓上景點甚多,到底一時瀏覽不過來。于是只好放棄一些計劃好要去的地方了。但岳飛廣場卻不得不去。

岳飛廣場和黃鶴樓相對,走過去有很長一段路程。岳飛駐守鄂州的時候,經常來黃鶴樓游玩。這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兼抗金將領,在鄂州的工作做的出彩的,詩也寫得出彩。且看這首《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

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蓮壺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漢陽游,騎黃鶴。

英雄本色,慷慨激昂,一個有志于收復失地而且又能力收復失地的英雄居然被派在鄂州來搞防務,而不是放在前線去抗擊倭寇,大宋朝廷,果然是昏庸無能啊。可惜了岳飛,空有孔明之謀,雲長之勇,到底還是懷才不遇,好鋼沒有用在刀刃上啊。一番愛國熱情,只好付諸流水了。

現在的岳飛廣場存有武穆亭,建有岳飛銅像。大雪中,沒有一個行人。我空曠的走過,留下了空曠的歷史足音。離開岳飛廣場,從新往原路返回,經過了過了白雲閣,經過了千年吉祥鐘,看見有很多人在那里很賣力的敲著,有些好奇,感覺好玩,卻沒有上去看。石階太多,雪太厚,于是打消念頭,留足氣力,好好的去爬這有「天下江山第一樓」的江南絕景黃鶴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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