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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大嬸跑得氣喘吁吁，一進門就喊︰「老方老方……在家嗎？你家老太婆暈倒了……」
方若愚听說老伴暈倒的話，真是如雷貫耳。他首先沖出房來，問到底怎麼了……珍珠也嚇了一跳，跟著跑出來，站在方若愚身後，听鄰居大嬸說話。
鄰居大嬸看了一眼珍珠，對方若愚說︰「別問了，快走吧！看看是弄回家還是送醫院……」
方若愚不敢怠慢，拔腿就跟著鄰居大嬸往外走。珍貴也顧不得多想，跟在他們後面。
鄰居大嬸一邊走一邊說︰「我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大家都在埋頭理牌哩，秦阿姨突然就不行了，從凳子上滑溜一下癱倒在地上……真是嚇死人了！我們都嚇傻了，不知道怎麼辦？有的說快把她扶起來；有的說別亂動她，讓她躺一下子……還好，躺了一下子，她倒自己坐起來了。我們這才把她攙扶到躺椅上躺著休息。這不，我這才來喊你過去。要我看啊，還是趕緊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莫不是有什麼大毛病了啊……」
方若愚點著頭說，以前她也說過頭暈，可叫她去醫院看看她就是不去。看來這回非讓她到醫院檢查不可了。
珍珠插話說︰「就是！我姨就是脾氣倔，我也勸過她幾回了，總說沒事。這回好了，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不是……」
鄰居大嬸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像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這才問方若愚︰「她是誰呀？好像有點面熟。」
方若愚說︰「她是我老太婆的外甥女。」
看到鄰居大嬸審視的目光，想著剛才自己和姨夫在房間里的那事，珍珠不由地感到臉上有點發燙。
三姨躺在主家客廳的躺椅上，似乎完全恢復過來了，沒事人似地跟屋子里的人說著話。
「老毛病，沒事！我再陪你們玩兩圈，怎麼樣？」
「謝謝你老人家了。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沒把我們嚇死就算燒高香了！還玩？」
「算了罷！誰敢再跟你玩啊？輸了，你往地上一躺，我們向誰要錢去呀？」
「哈哈哈……」
滿屋子的笑聲，好像不曾發生過任何驚心動魄之事。
方若愚見狀，心里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松馳下來。走過去埋怨道︰「你呀——叫你別玩麻將你偏不听……怎麼樣？是回家還是上醫院啊？」
三姨坐起來，說︰「去什麼醫院喲，這不是好好的麼？沒事！」
方若愚說︰「好什麼好？今天好，明天說不到又不好……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珍珠走過去叫了一聲「姨」，也說︰「姨，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大意不得的。」
三姨這才發現珍珠︰「哎喲，珍珍——什麼時候來的？走回家去。」
三姨不由分說，站立起來拉著珍珠就往家去。一屋子的人都疑惑地看著她，背後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似乎懷疑她剛才暈倒在地，只是詐死賴賬呢。
三姨沒事人似地拉著珍珠往家走，邊走邊問她現在家里的情況，問她跟大牛的關系是不是有所緩和。
珍珠說︰「沒有。還能緩和？自從我上工地抓了他們一回，更是把我當仇人了！」
三姨說︰「還和那個女的在一起？」
珍珠嘆息道︰「不知道。反正他現在是破罐子破摔……我也懶得管，什麼也不問了，問多了他就發火。眼下是兒子高考階段，我是不會跟鬧的，由他們去吧！」
三姨點點頭說︰「應該這樣！做父母的，再怎麼樣也不能影響孩子的前途。如果優優能考上一所好大學，說不定還能把他爸的心給拉回來呢……」
方若愚跟在後面走，也不說話。剛才自己和珍珠在房間里的情景，還滯留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回到家，三姨對珍珠說︰「珍珍，你好久沒來了啊！今天多待一下子，吃了晚飯再走。我們早點做飯早點吃。」
珍珠點點說︰「好吧，我幫你。」
方若愚見珍珠答應的爽快，以為她還想找機會跟自己說什麼。他心里很樂意，自己也還有許多話想跟她說，還有一些話沒有說透。
可方若愚無機可乘。珍珠一直跟在她姨，不離左右，好像並沒有什麼多余的想法，好像剛才她跟他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麼。直到吃完飯，珍珠要回家的時候，方若愚似乎才找到空隙。
「我送送你吧？」他說。
沒料到珍珠婉言謝絕了他。
她看一眼他說︰「姨夫，不用了。我沒事的，天還早哩，我一個人走就行。」
方若愚無奈，只得站住。他發現珍珠的眼楮里暗含著一種陰郁，一種哀怨，這令他心里很不好受，也令他更為她擔心……他望著她的背影，目送著她漸漸地消失在街道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