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二天早起,三姨仍和往常一樣,該吃便吃,該睡便睡,該喝藥便喝藥,並無反常現象,珍珠適才放了心。她也和往常一樣侍候著三姨,左一聲姨右一聲姨的叫著三姨,甚至比先前叫得更親切,比往日更殷勤,好像昨晚真的不曾發生過什麼。倒是方若愚有些不自在,表現出有些神不守舍,丟三落四,見到珍珠便感到難為情。他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對不起她,不敢正視她的目光。
方若愚往茶杯里倒開水,思想卻開了小差,水溢出茶杯流到桌面上。
珍珠見了,忙叫道︰「姨夫,水漫了!」
方若愚這才「哦」了一聲,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珍珠走到他的身邊,悄聲說︰「姨夫,你今天怎麼了……」
方若愚低著頭說︰「沒什麼……是我……對不起你。」
珍珠說︰「你別這樣啊!姨夫……姨並沒有發現我們昨晚的事哩……你要保持平常心呀!其實我們並沒有做什麼,什麼也沒做……對不對?」
方若愚說︰「我怕這樣會害了你!你還年輕,將來離了婚還是要再結婚的……」
珍珠說︰「那我就跟你結婚呀!」
方若愚搖搖頭,嘆息一聲說︰「盡說夢話!你多大,我多大……我還能活幾年呀?而且……這絕對不行!」
珍珠說︰「我不管!能服侍你幾年算幾年……姨說,她這一輩子的遺憾就是未能給你留下一男半女,我能彌補她的遺憾……」
「珍珍,你、你千萬不要有這個想法……」方若愚端起杯子走出了廚房,他不想和她繼續討論一去。從良心上講,他不僅已經傷害了她,而且也傷害了臥病在床的老伴,心里難免有些內疚和不安。
珍珠望著方若愚的背影,一陣茫然……難道他不喜歡自己?難道他不願意?難道昨晚他只是一時的沖動……她不能理解此時方若愚的心事。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冷靜了,太主動了,讓他覺得自己太輕浮,太*,因而厭惡她,疏遠她,拒絕她……
看著方若愚走出廚房,她的心癮癮作痛。
這天上午,二人都很少說話。事情當然還得照樣做,只是少了些許默契,少了些許歡樂,仿佛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珍珠覺得姨夫是在有意冷落自己,心里很不好受。她不敢正眼看他,就像一個小學生在老師面前犯了錯誤,得不到老師的諒解,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方若愚看到珍珠心事重重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既不忍看到她一臉悲苦,又不忍讓她繼續陷入荒唐的情感之中。無庸置疑,他喜歡她,愛她,甚至他很感激她給他帶來的快樂和性福。可是,這似乎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他原本是希望她振作起來,永遠幸福和快樂。但不是這種幸福和快樂呀!
自從昨晚與珍珠做過那事以後,冷靜下來的方若愚深深地自責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想,他怎麼能這樣做呢?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這不是有亂輪的嫌疑麼?他甚至痛恨起自己來,很有些瞧不起自己了……好像覺得昨晚的方若愚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方若愚。
其實,二人的心里都在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灶上藥罐里沸騰了,「噗噗噗……」地冒出了泡沫,藥液溢了出來,滴在灶火上「」作響。珍珠猛然驚醒,慌忙伸手揭開蓋子——突然「哎喲——」地大叫了一聲,蓋子「 當」一聲落在灶台上。
「珍珍,怎麼啦?」方若愚趕忙走進來,看到珍珠左手抓著右手,疼得皺著眉頭直掉眼淚。他心疼地走過去,托起她的手說︰「讓我看看,燙成什麼樣了……」一看,珍珠的右手拇指和中拇燒上的皮膚似燒焦了,起了兩個豆大白痂。
他看她一眼,嗔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呵……別動,涂點藥就好了。」說著就去房間找蛇油膏。
三姨在房間听到珍珠叫「哎喲」,也吃了一驚,問怎麼回事。
方若愚邊往那邊走邊回答說︰「不要緊,手指被燙了一下。我給她涂點蛇油膏就沒事了。」
找來蛇油膏,方若愚一面珍珠涂抹,一面說︰「你呀,想什麼去了……是不是我剛才說話說重了?」他他聲音很小,深怕被老伴听到了。
珍珠低著頭沒有作聲。
方若愚繼續說︰「珍珍,你不要想太多,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跟我是不可能的!這對你太不公平了……不過,你放心,不管你以後怎麼樣,你都是我永遠最親的人,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珍珠抬起頭,深情地看著他︰「我……知道。姨夫,謝謝你……」她乖乖地讓他捏握著自己的手,希望他就這麼握住,永遠不要松開手。
她感覺到,她和姨夫方若愚的心還是很近很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