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里面就像一個大烤爐,又悶又熱。我的頭發很快就濕透了,口渴,頭又疼。我知道,自己又犯暈車了。真該死!每次一坐車就這樣。我嘟噥著。這時,我听見坐在我鄰座的人笑出聲來。我抬頭看過去,只見他穿著英倫風格的襯衫,卡其色的褲子,眼楮是寶石般的藍色。他正看著我,並對我微笑。我也對他禮貌性地回笑。不承想,他竟然起身跟我旁邊的旅客要求交換位置。你好!他朝我伸出手,十指修長,無名指指月復處有三顆成一排的痣。這是一個天生的鋼琴家的手。我也伸出手。你好!他從背包里掏出一盒東西遞給我。什麼啊?我問道。待接過來一看,才發現是山楂干。給我這干什麼?你不是暈車嗎,吃點這個挺好!喏,謝啦!我感激地看著他。真想不到,在這陌生的旅途當中,居然還能踫見這麼好的人。他很健談,整個夜晚,我們幾乎都在愉快地交談。我完全忽略了暈車的不適,並且積壓了很久的壞情緒也連並消失了。他告訴我,他母親是英籍,父親是中國人。是從小在哈爾濱長大的男人,比我年長七歲。大學畢業後接管父親的公司,前段時間因為獨立完成了一個大型項目,他父親高興地準許他自由活動三個月。我很喜歡旅游。通常在我對一個城市發生興趣的伊始,我就會去收集關于那個地方所有的資料。然後整裝有目的地出發,我享受于旅游的樂趣,並且痴迷于對它的研究。旅游于我而言,是一件盛大的事。他說話的時候,頭微微揚起,身上自有一番王者風範。藍色的眼珠帶著笑看著我,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去往哪?我轉了轉手上新買的銀質手鏈,目光不自覺地暗了一下。回老家。老家在哪里呢?在一個既不美麗也不富饒的小鎮上。你不喜歡它?沒有,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我對它,並沒有多少特別的感情。我之所以回家,僅僅只是因為,那里還有一個我愛的人存在。你的家人麼?他一語戳破,沒像其他人那樣追問是否是我男朋友。這一點,我很欣賞。也許是因為平時接觸的都是和自己都差不多的同齡人吧,這一刻,我竟然覺得這個26歲的男人,身上閃耀著常人所沒有的光芒。我忍不住打破交際中的潛規則,而率先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易暖年。一萬年?容易的易,溫暖的暖,一萬年的年。他笑著糾正到。真好玩的名字。我失笑。是啊!他也笑。我名字的寓意就是,給你一萬年的溫暖是件很容易的事。我暈!真真是個自戀的人。窗外,天空已露出了魚肚白,我困意漸濃,手撐著下巴,正準備約會周公的時候。卻感覺到有光線在我臉上一閃而過。我睜開朦朧的眼,只看見易暖年正拿著相機給我拍照。你醒啦!他笑道。我剛看你睡著的樣子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所以就幫你拍下了。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是呀,眉心微微鎖著,清瘦的身體,帶著最童真的表情。呵……我笑道。你真會說。洛梨。嗯!洛梨,長久莫相離。他帶笑輕吟出口。我們的名字寓意真有異曲同工之妙。洛梨。他再次叫我。我抬頭看他,只看見他一臉鄭重卻又神秘的表情。薄如櫻花的唇,開開合合地似乎在對我訴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