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好姐妹,堪稱青梅竹馬。只是在我十歲那年,她跟隨她經商的爸爸去了外省,此後杳無音信.
但是,我一直堅信,總有一天,上帝會把把她再一次帶到我的身邊。她會實現對我的承諾,陪我生生世世。
在這陌生的城市,感覺什麼都是陌生的。我每天都在練習微笑,感覺這已經不是一種表達內心的表情,而是一種天然的面具。
我開始迷戀上網絡。用以打發大把大把寂寞到無措的時光。
登新申的qq,在上面沒完沒了地發表心情,以及寫一些悲傷的零碎文字居。
我只是想發泄郁結于心的情緒。
雖然這樣做極其違背我要堅強的信念。
世界真的很小,我在qq上胡亂地加人,居然也能加到謝塵志赭。
我在qq上說,最痛苦的是,消失了的東西,它就永遠不見了,永遠不會再回來,卻偏還留下一根細而長的針,一直插在你的心頭,一直拔不去,它想讓你疼,你就得疼。
一個叫凌霄花的評論了我的心情,他說,洛梨,我是謝塵志。
他說,你怎麼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呢,我們都很擔心你。
他還說,我眼里的洛梨一直都是最堅強的人,再大的痛苦也能面對。所以,請你別再說那麼悲傷的話,看見你這麼說,我很難過。
我問他,你怎麼知道離淚是我?
他說,因為你在說說里提到水煮栗子和一個叫麥子的男孩呀,麥子是我的乳名,除了家人,就只有你知道了。
我的心頭一下子就暖和了。
原來,我並沒有被人完全遺忘。還有人在想著我,念著我。
謝塵志,為什麼每次我陷入谷底的時候,出現的人都是你啊!
你可知道,你的盛情,我無以為報啊!
我說我一個人在麗江很孤獨,每天早上喝一杯白開水就去上班,下班了就蒙頭大睡,不問世事。日子過的無比頹廢。
他打趣,那你這日子過的還真清閑啊。你可知,這些是在學校的我們夢寐以求的。
我也笑,是啊,比起在學校那種如臨戰場的時光,我這的確不知道清閑多少。可是,這種清閑,我一點也不想要。
如果可以,我由衷地希望能夠和胡西一起坐在教室里研究我最討厭的函數,討論歷史,硬背課文,一起面對每一場大大小小的考試,一起分享同一種味道的棒棒冰。
而不是現在這樣,連想念都已經是一種過錯。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誰為我放棄學業,只身奔赴我所在的城市。這對我而言,是只有偶像劇里才會發生的事。
可是,就在這九月,我接到一個電話。
他說,洛梨,來麗江火車站接我。
我一驚,手機滑落在地,是他,謝塵志,他居然真的來了。為了我,不遠萬里,爬山涉水而來。
我木然地跑去接他。天下起了大雨,遠遠地看見他提著行李叫著我的名字跑過來。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謝塵志,你此番而來,我又該置于心中何處?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好像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敲打著我脆弱的神經。我害怕謝塵志問我為什麼來這里,害怕他看到我現在的窘境而嘲弄我,害怕他說,原來,你過的不好。
可是,謝塵志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
只是微笑地看著我。
他的眼楮紅紅的,衣衫單薄,站在雨里就像一株瘦弱的野草。
我的心,忽然就尖銳地疼了。
這樣的謝塵志多像在胡西面前的我呀!多麼地沒有尊嚴,即使明知對方不愛,也心甘情願地把一顆真心奉上,哪怕為他生為他死,為他離棄一切。
全世界,就只有他的存在。
就只有這樣一個他,讓我們不計回報不看未來,只求這一刻安好。
總等著,總相信,等到石頭開了花,那個人,也會和自己有個家。
我問謝塵志,是不是不管我做錯了什麼,和誰在一起,你都會把我當成好朋友,不離不棄。
他眼里有疼痛一閃而過,然後換上笑容說,當然,我對你,永遠不離不棄。
我亦知道自己這話說得無比過分與自私。但我實在想不到更恰當的說辭來表明自己的心意,告訴他,我只是把他當哥們。我和他之間,永無花好月圓的可能。
謝塵志在離我很近的地方租了一個小單間。
他說,他要在麗江開一家自己的公司。
我笑。
他急了,問我,你不相信嗎,你不相信嗎?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楮,認真地說,不,我相信。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柔軟下來了。喃喃地說,那時,你就不必這麼累了。
我帶著他在麗江轉悠了大半天。
我們還一起去吃了納西火鍋。
在露天的大排檔里,叫了一打啤酒,揚言不醉不歸。
我沒想到謝塵志酒量那麼差,才喝了兩瓶,就滿臉通紅,連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他晃著啤酒瓶,有些含糊不清地說,謝詩若是不是對你說過些什麼?
我不說話,只是低頭喝酒。
他也不介意,一個人繼續說著。
他說,我女乃女乃家門前的栗子樹死了。我站在樹下難過了好久,然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你,想那麼倔強的你,在外面會不會受委屈。
他說,我和謝詩若吵翻了,她給了我一巴掌,罵我沒眼光,怎會看上你。
洛梨,他叫我,仰首又灌了大半瓶啤酒,洛梨,你知道你有多優秀嗎,他們的話,你不要介意,你的好,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
他邊喝邊說,喝道後來,醉的越發厲害,眼楮都紅得像兔子眼一樣。我坐在他對面,都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聲。
我搶掉他手里的酒,你嘴了,不要再喝了。
他拂開我的手,不,我……我沒…….沒醉,洛梨,我終于……終于見到你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不會讓人欺負你了…了
這時,我亦有些醉了。雖然神智還算清醒,但太陽穴突突地像有一個小魔鬼在里面打鼓一樣。眼前的事物,也分化成兩個影像。
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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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早已攤在桌上睡著了的謝塵志,我只得掏出手機叫杜善生來接我們.
把謝塵志送回家,然後杜善生再送我回家,一路始終沉默無言。
他的眉頭緊皺著,我很想問他有什麼煩心事,但頭暈的厲害,不想說話。
在逼仄的梯過道里,他忽然開口了。語調有些冷,就是他嗎?
什麼?我有些會意不過來。
你心里的人就是他嗎?
我轉身眯著眼看他,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像某領導,而這,讓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被壓迫剝削的小職員。因此,我特別不爽地把眼一翻,要你管?
他氣結,拂袖就走,好,我不管。
我跌撞地打開門,房間里漆黑一片。我無力地蹲了下去,深秋的夜晚,粗糙的水泥地很涼,我雙手懷抱住自己,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那一瞬間,過往就像山洪爆發一樣洶涌出記憶的海。我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有關親情,有關愛情,有關友情,雖然,這些在今天的我看來,都是空洞抽象的。
再也有一個人,可以握著我的手就讓我覺得現世安穩。
我的心,早已在那一場不被理解與接納的青春里荒蕪成大漠,滿滿地,只有悲涼。
時光實在太過于強大,輕而易舉,便越過了那些天真的幸福,如一列火車迅疾行駛。走過繁華,抵達蒼茫。
而我,就此被擱淺。
我知道,能夠拯救我走出困境的,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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