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書記 第五章

作者 ︰ 賈國建

丁蘭伸手掐了丈夫一把說︰「你敢!如果你敢在外面亂來,我和小偉就把你從家里趕出去,取消你做丈夫和父親的資格。」丁蘭又嘆了口氣說︰「從生理和社會習俗方面來說你們男人佔有很大的優勢,人家說男人四十枝花,正處于人生的巔峰時期,魅力無限。像你這樣風度翩翩,事業也正處于上升期,有權有勢的領導干部,不知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人盯著你呢!我們女人老得快,女人四十豆腐渣。我真的很擔心會有那麼一天,你會像吳林一樣出軌!」

黃文濤轉身把妻子摟在懷里,仔細端詳著她。丁蘭比自己小兩歲,現年三十八歲,但由于生活優裕,養尊處優,家庭和諧幸福,很少有憂愁煩惱的事情,加上適當的保養,因此一點也不顯老,感覺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十來歲。她生就一張圓圓的臉蛋,面色紅潤,臉上幾乎看不出有皺紋,細眉杏眼,雙眸明亮而有神采,活月兌月兌一個中年美婦。

丁蘭被丈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現紅雲說︰「你看什麼,是不是忽然發覺我長得很丑,心里後悔了!」

黃文濤也嘆了口氣說︰「你們女人啊天生是小心眼,愛瞎想亂吃醋,你這樣胡亂猜疑既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也是對我沒有信心,你要知道很多家庭悲劇就是由這些無端的猜疑引發的。」

丁蘭笑著說︰「人家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就算是我說錯了,我承認錯誤!」

黃文濤說︰「本來就是你錯了,口頭認錯就完了?」「那你還想怎麼樣?」

黃文濤把嘴附在丁蘭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丁蘭羞得臉色通紅,打了丈夫一下說︰「你想得美!」

黃文濤用力摟緊妻子正要吻她,丁蘭用一只手指擋住丈夫嘴唇說︰「你先別急,我問你一件事情,這次江州市干部調整,難道你真的一點想法也沒有,不想借機更上一層樓,難道你不覺得吳林和劉夢娜鬧矛盾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嗎?」

黃文濤定定的看著妻子說︰「你的意思是……可是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啊?」

丁蘭說︰「什麼叫不厚道,權力本身無所謂好壞,關鍵看你謀求權力的動機是什麼。是想利用手中權力為老百姓們干實事好事,成就一番事業,還是利用權力作威作福,謀求私利。權力掌握在好人手中,總比掌握在像吳林這種人手中要強。」

黃文濤無語,他有些動心了。丁蘭又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文軍哥嗎?他現在是中央某部的副部長了,手中掌管著資金和項目,省里領導要資金要項目,跑部錢進,經常去拜訪他。他有兩次來我們江南省考察工作,省委書記董浩陽還親自陪他吃飯,他們很熟悉。前幾天我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還問起過你呢!潘陽馬上大學畢業了,這孩子還沒有忘記我,在電話里叫我姑姑叫得可親熱呢!文軍哥還說過些日子要來省里考察,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去見見他!潘陽大學畢業了,是參加工作還是去國外留學,繼續深造,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最好能把他接來江州玩幾天。好多年沒見他了,也不知他長成什麼樣子了,估計見面都認不出來了。」

以前在江流縣時,黃文濤和潘文軍兩家像親戚一樣時常往來走動,後來潘文軍調離江流縣,去了別的地市任副市長,又到省廳任廳長,他們之間也經常聯系,再後來潘文軍調離了江南省,到中央部委任職了,由于久不見面,他們之間的聯系漸漸稀少了。但潘文軍在中央某部委任職黃文濤是知道的,只是他處事低調,很少對外人提起自己和潘文軍之間的這份舊誼。

第二天上班以後,黃文濤處理完幾樁公務,上網瀏覽了一會兒新聞,心里有一種莫名躁動的感覺,怎麼也靜不下來。今天也怪,平時來辦公室向黃文濤匯報思想,請示工作的人絡繹不絕,可是今天上午卻很少有人走進他的辦公室,讓他體驗到一種久違了的清閑自在。人靜下來的時候腦子里就會胡思亂想,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和想法一下子都浮現在腦海里。

黃文濤忽然又想起了昨晚劉夢娜來找自己告狀的事情,以及妻子對自己說的一番話,心潮起伏,很不平靜。黃文濤在內心里對自己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當市委書記的副書記也不是好的副書記!自己已經年滿四十歲了,已是人生的巔峰階段,正是干事業出成果的大好時期,應該主動創造和把握一切機會,努力干出一番事業來。「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黃文濤決定向市委書記魯東華匯報一下吳林的問題。他徑直來到魯東華的辦公室,魯東華正獨自坐在辦公桌前沉思,神情嚴肅。魯東華看見黃文濤走進辦公室,主動站起身來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從辦公桌後面走過來親自倒了一杯水給黃文濤。在黃文濤的印象中,自己和魯東華共事兩年多,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熱情的對待自己。絕大多數時候,黃文濤來找魯東華匯報工作時,魯東華都是在辦公桌後面安坐不動,表情嚴肅。魯東華中等身材,個子偏瘦,不苟言笑,不怒而威,身邊工作人員對他自然有一種敬畏感。現在外面風傳魯東華將調離江州,想必魯東華自己也是心中有數,他身上那種無形的光環和威嚴感已消失殆盡,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

黃文濤拿出一盒龍井茶遞給魯東華說︰「書記,別人送了我兩盒茶葉,我感覺還不錯,拿了一盒來給您嘗嘗。」黃文濤知道魯東華有三大愛好,喝酒,一頓能喝一瓶茅台或五糧液,抽煙,每天能抽一到兩包香煙,飲茶,每天茶杯不離手。以前常常有人給魯東華送煙酒茶葉,魯東華幾乎都不用自己花錢去買。自從有傳聞說魯東華將要調離江州市以後,來送禮的人就明顯減少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讓魯東華感觸很深。

魯東華打開精美的茶葉盒,取出茶葉罐,擰開蓋子,看了看茶色,色澤翠綠,嗅了嗅茶香,幽香四溢。魯東華是常喝茶的人,知道這是上等的好茶,價值不菲,高興的說道︰「嗯,這可是龍井茶里面的上品啊,謝謝你了。」末了又說︰「只怕我以後就難得再喝到這樣的好茶了!」

魯東華明白自己在仕途上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從一個手握重權的市委書記,一方諸侯調任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雖然級別仍然是正廳級,但誰都能明白,這兩個正廳級的含金量是大不相同的。

省委副秘書長說好听點是省委機關的領導,說難听點就是省委領導的大秘書,是從事服務性工作的。如果是風華正茂的中青年干部,他們往往很向往省委辦公廳這個工作平台,因為這里可以成為他們事業的起點。在省委辦公廳工作,可以有機會接觸更多的省委領導,萬一交了好運被哪位省委領導看中,培養重用,就會前途無量了。在省委辦公廳工作幾年再放出去,到了下面市縣就是地方大員,主政一方,身後又有省委領導作後盾,工作上自然是得心應手,游刃有余。而到了魯東華這個年齡,本身已是江州市委書記,如果是受到省委器重,就應該升任副省長或省委常委成為名副其實的省領導了,可是現在居然被調到省委辦公廳任副秘書長,誰都能看出來魯東華的政治生命已行將終結了。

黃文濤明白魯東華的話是語意雙關,話語里透出一種掩飾不住的失意和落寞。以往魯東華找黃文濤來自己辦公室,多數時候是公事公辦,有事說事,談完工作後他就會平靜的望著你,一言不發,似笑非笑,這時黃文濤就知道自己應該告辭離開了。今天魯東華卻擺開了閑聊長談的架勢,黃文濤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魯東華又說道︰「文濤,大概你也听說了,我馬上就要調離江州了。」

黃文濤接口說︰「魯書記,其實您對江州的發展建設是有功的,干了很多實事,我個人認為如果您再接著再干幾年對江州的發展更有利。」

黃文濤這句話並不完全是在拍馬屁講恭維話。平心而論,近幾年江州經濟建設發展緩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歷史遺留原因,魯東華是在代人受過。前任江州市委主要領導為了追求政績和GDP數字,不顧實際情況,近乎狂熱的大力招商引資,推行國企改制,大搞房地產開發,結果弄得虎頭蛇尾,無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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