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愉快的晚餐上,長長的餐桌只用了一個角,桌子上擺滿豐盛的食物,古一明和義子程非有說有笑的交談著。
沒有幾個人知道古一明才是「貴灘」背後的大佬,老大中的老大。人們通常把他和傳媒、實業、慈善和IT大亨聯系在一起,這使得他可以光鮮亮麗的站到鎂光燈下笑看風雲。
他的義子所扮演的角色就更不足外人所知了。
拿程非來說,這個笑起來邪魅叢生的壞男孩,是個專門撰寫黑道小說的作家,古一明暗中投資的幾部黑幫題材電影的素材就出自程非之手。程非畢業于聖約翰大學,二十六歲,開著一台價值三百萬的保時捷,媒體質疑他開車的誠意,斷定他是個富二代,但這個孤兒把他寫的七本書的版稅曬出,並揚言就算彼時擱筆那些錢也足夠他養老了,這個個性張揚的男子的表現正中了某些不懷好意者的下懷。他斷難不會過拮據日子,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是近年此類小說中最暢銷的作家,況且他有一個有錢有勢的義父罩著自己倒賣毒品,有見過賣糧的把自己餓死的嗎!
他隨時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讓真正關心他的人為之氣節,仿佛關心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女朋友走馬觀花的換,但他無窮的邪魅眼神總讓一個個女人甘願奉上自己,用他的話說,攔都攔不住。生活的不羈,得意的人生讓他變得傲慢和囂張,但是在古一明面前,他就像一個把父慈子孝進行到底的恭順孩子,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他給的,他哪天想讓他失去所有,他攔都攔不住。他對古一明的這份恭順更多的是怕,而不是忠心。
康羽就是在程非和古一明談笑風生稱贊晚餐上的麻刀魚的時候大步流星式的進來的。
他手里拿著下午剛剛意外得到的一個公文袋,在古一明招呼他上前一起共進晚餐「快坐下康兒,就等你了….」的同時,那個公文袋以一個完美的姿勢被後者甩手扔向程非,落到後者面前的餐盤里,餐盤里的湯水隨即濺到程非的白色襯衫上。
程非瞪大雙眼,以不可思議的面孔憤怒的沖康羽嚷道︰「你瘋了!我招你惹你了!」雙手隨意的將手上的刀叉往桌子上一摔。
古一明不滿道︰「你再給我摔一下!」
程非這才意識到這里不是自己的單身公寓,對面坐著的也不是自己那些唯唯諾諾的女友。
「爸,不是,你看他,他什麼態度嗎,我招他惹他了,」程非為自己開月兌。
「怎麼回事,康羽,」古一明對康羽的做法也不滿,但是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康羽坐到自己慣常的位置,侍者給他送上來一份牛排,古一明一問,康羽一邊舉起刀叉,一邊望著程非,很有點懶得解釋的意思︰「小孩,打開袋子自己好好看。」
程非不理他的刻薄,毫無興致的打開公文袋,把里面的東西倒在餐桌上,一沓厚厚的A4紙,外加一支錄音筆。
他最先看見的是一張照片,用簡易別針別在A4紙的最上方。照片拍攝的是自己和自己的高中同學英倫的合影,他清楚的記得那是兩周前的一個星期五,兩人久別重逢。
這使他有點模不清頭腦,于是眼楮往後面的紙張上看,寬大的A4紙上,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自己的眼眶,他的腦袋登時就大了︰程非的背景調查——游走在文字與毒品間的黑幫成員。
古一明注視著他,看到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放下手上的筷子,以權威者的命令口氣對著空氣喊道︰「告訴我是怎麼回事。」程非被這話嚇得渾身一顫,他抬起眼楮偷偷地瞄了瞄康羽,不想後者正注視著自己。
康羽放下餐具,恨鐵不成鋼的道︰「夠義氣,發財也不忘叫上同學…」
程非突然喊了聲「哥」,他腦子有些亂,不想听他說下去,可是又有人對此感興趣听。
「欲蓋彌彰知道嗎?不把問題的嚴重性擺出來,天知道你會不會吃一塹長一智,把錄音筆打開,讓義父听听里面的內容。」
程非本能的不願去動那東西,仿佛它是洪水猛獸,但古一明的眼神炙熱而肯定。
「听說過貴灘嗎?」
「听說過,夏城頂呱呱的幫會組織。」
「想不想加入?」
「就我這熊樣?听說貴灘最討厭帶著書生氣的成員,畢竟江山都是靠流血拼下來的。」
「這話我愛听告兒你,我義父就是貴灘的老大。」
「我記得你說過你義父是那個慈善家古一明啊。」
「你沒告訴過別人吧,你可是唯一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他是卡納集團的老板,同時也是貴灘的老大….老大中的老大。」
「吹牛呢吧…」
「關上它!」古一明發話,他已經快要忍無可忍了。
程非當然巴不得這樣做,天知道自己當時還說了什麼,只知道酒精戰勝了理智,炫耀感空前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