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祁揚飛沒有離去的意思，問彥昔想喝什麼茶，彥昔說隨便吧，反正這里肯定都是高級茶，喝什麼都不吃虧。
祁揚飛笑著對服務生說跟以前一樣。服務生上了一整套功夫茶茶具，欠身退出房。彥昔呆了，誰來泡茶，他？
果然，祁揚飛嫻熟地燒水，洗茶，沖茶，給茶寵淋茶，不一會，濃濃茶香氤氳整個房間，紫砂金蟾嘴里的銅錢微微轉動。
祁揚飛倒了茶遞過來，喝吧。
彥昔接過茶呷了一口，說，這麼好的茶，喝到我這個俗人嘴里，真是暴殄天物。
祁揚飛說，你既喝得出這是好茶，就還不算冤枉它。
彥昔老實說︰我沒喝出來，我只是覺得這里的茶，肯定是好的。
祁揚飛眼含笑意，突問，我們集團信息網的項目，你們公司準備的怎麼樣？
等了一晚上，總算等到這個話題。千載難逢，卻不能說的太多。彥昔簡短扼要表達兩點，一是與信息中心溝通順暢頗受肯定，二是H&C公司的在多元化集團案例業內第一。
祁揚飛點點頭，問，你說這個系統最大的作用是什麼？
彥昔正端著茶喝，腦海中起碼有七八個答案翻滾，水霧升騰間，祁揚飛表情毫不經意，眼中精光如油燈忽明忽暗。
彥昔腦中電光一閃，說︰這套系統能帶來的好處很多，但歸根結底，只一條，那就是，幫助集團的掌舵人精準無誤作出分析，判斷和決策。
祁揚飛眼楮都在笑︰真會討巧！
彥昔趁機追問︰那你又怎麼看這套系統呢？或者——你希望它為你做什麼呢？
祁揚飛笑而不答，示意彥昔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自己也把杯子倒淨放上。
彥昔一頭霧水。杯子整齊一對，象是要喝交杯酒，心底意婬著。
祁揚飛︰我們集團呢，現在越來越多元，業務呢，也越來越分散……
說著往茶杯里依次注水，目不轉楮︰業務就象這功夫茶，從一個茶壺，倒到各個小茶杯里。每個茶杯都有一個主人，每個杯子里都有一攤業務，或者說，權力。茶是我沏的，我倒的，但喝的人不是我，有人說濃，有人說淡，有人說好喝，有人說不好喝，但他們心里想的和嘴里說的是不是一樣，我不得而知。
祁揚飛示意彥昔喝茶，說︰權力的賦予是基于信任，制度的建立是基于不信任，只有體系越完善，權力才能下放的越深入。
喝完後收回茶杯，將空杯重新擺好，說︰這茶杯就是體系，這茶水就是權力，如果這茶客與我一心，便是常客，如果茶客心口不一，我可以收回茶杯。這套系統，就象你說的，能幫助我做判斷和決策……
彥昔震驚無比，這難道不是機密嗎，如此剖開心跡的話，怎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說給她听？
祁揚飛︰你肯定奇怪我為什麼會告訴你？
彥昔訥訥點頭。
祁揚飛︰因為你很聰明，一語中的。因為……
祁揚飛溫和笑了笑，剎那間夜色燃亮︰因為……也許是——我和你有緣吧。
彥昔心如鞭炮炸開在悶罐里，嗶啵作響又不能言說，終于只用力點點頭，一口喝干。
吃完飯祁揚飛開車送彥昔，一路慢車緩行，德彪西的月光華麗憂傷。彥昔說明明說好了是我請客的結果還是你買單，祁揚飛輕聲說，這樣不好嗎，這樣你欠我一頓飯，你可以再請我啊。
遠方夜空有人無端放著煙火，摧開漫天璀璨，彥昔止不住笑意，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