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又想,始終沒法拿出一個穩妥的方法,只好采取一個不甚完美的高壓方法去博一下︰首先我把我們有四個人,先顯給莊家知道,讓他跟我打交道時有所顧忌,然後再果斷地傳達出我已經知道他出千了,並且被他千了一萬多元,讓他感覺此刻走人不好走,繼而再傳遞出合則兩利的信息。
我踢了兩下西洋仔的腳,眼楮往莊家身邊看了一下,這是我們進場前商量好的,我踢他兩下、眼楮看著哪里,就代表我要換到那個位置去。西洋仔明白我的意思,拿了三千元走到莊家的身邊。
我賭了兩手牌後走出屋外找到志霖和巴掌,簡單的向他倆說了一下情況,吩咐道︰「等一下我提出共莊,如果莊家不同意,你們倆就重復我對莊家說過的話。要是莊家卸莊走人,你們就跟著莊家,離開場子後,只要身邊沒其他人,就跟他們挑明情況,叫他們不用擔心回來繼續做事,要是他們不肯合作就叫他們把我輸掉的本錢退回給我,如果他們不肯合作又不肯退錢,怎麼做,不用我教了吧!」
志霖和巴掌點了一下頭︰「明白。」
交代完了,我帶著志霖和巴掌向屋里走去。我擠到西洋仔的身邊,西洋仔挪了一子,把他的位置讓給了我,我一只手搭著西洋仔的肩膀,邊遞煙給他邊問:「怎麼樣?換了位置手氣好點嗎?」
西洋仔搖搖頭,說:「跟沒換位差不多,給你來吧!」說著把他的錢遞給了我。
我回身給志霖和巴掌各遞了一支煙,志霖和巴掌很識做地說︰「兄弟,爭氣點呀!看看能不能贏點錢,今晚好請我們去玩一下。」說完打著火給我點煙。
我拍拍他們的肩膀,道︰「兄弟一場,贏了錢那還用說?」
莊家拿著牌看了我一眼,我沒回看他,繼續對志霖和巴掌說︰「我現在還輸一萬多,等一下我賭錢的時候,你們不要吵著我,讓我靜下心來賭。」
在莊家面前露完了底,等莊家收賠完錢,洗好了牌,我遞了一支煙給他,說︰「我共三千元莊。」話音剛落,三千元就擺在了他面前。
莊家听了,舉到嘴邊的煙停了下來,對我說︰「我全部殺起了。」
我在桌下踢了他兩腳,看著他︰「你讓我‘行頭’嘛!反正我的錢也不多。」說完,我又邊踢他邊說︰「放心吧,我不會壞了你的好事的,要是我搭莊,你運氣背了,我馬上撤注,由你一個人做回莊。」說完我打著火機給他點煙。
這些話對賭客來說沒什麼感覺,但對槍手來說就十分刺耳,特別是桌下腿動桌上嘴響兩樣一起來的時候,莊家哪能有不明之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吸了一口煙對我說︰「行!你要‘行頭’就‘行頭’,不過你要輸了可別怨我手氣差就行了。」這後一句話當然是講給賭客听的了。
所謂的「殺起」,就是說閑家下多少注碼,莊家都和閑家賭,通俗一點講就是閑家下多少錢,莊家要是贏了就全部收完,反之輸了,閑家下多少錢,莊家就賠多少給閑家。
賭博時有兩個以上的人共莊或兩個以上的人押閑時,贏了先收錢,輸了先賠錢的那個人,就謂之「行頭」,「行頭」在某些情況下是必須要實行的,但在某些情況下可不要,比如,有兩個人共莊,莊家本錢少,一個賭兩萬元,一個賭一萬,共三萬。閑家人多、錢多,下的注碼超過了三萬元,這時莊家設不設「行頭」都無所謂。因為莊家贏了,兩人都可以收到自己下注額的同等注碼,輸了兩個人的注碼得全賠出去。
再如莊家本錢多,A賭三萬元,B賭兩萬元,兩人共賭五萬元。閑家錢少只有兩萬五千元。這時兩個莊家就必須在發牌前商量好誰先「行頭」,否則就有可能發生贏了錢誰都想先拿,輸了錢大家都不想先賠的情況,這樣就很容易產生糾紛。從這手牌可以看出,如果是莊家贏了,是B「行頭」的話,B收完錢,A只能收五千元了;如果是莊家輸了,B賠完錢後,A只賠五千元就行了。要是A「行頭」的話,A收完了閑家的兩萬五千元,還不夠三萬,B自然沒錢收了;反之,輸了,A從三萬元中只拿出兩萬五千元賠給閑家就行了,B自然不用賠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像現在莊家手手殺起的情況,如果你要共莊就要莊家同意你「行頭」才有用,因為莊家手手殺起,你「行尾」就意味著輸贏都沒你份。
清光了閑家的錢後,我們找了一間酒樓吃飯,大家互相介紹了一下,原來莊家是廣西柳州市人,姓張名新,把帳的青年叫彪仔,是阿新的同鄉兼拍檔,下家的青年是本地人,姓姚,這個場子就是他帶阿新進去的。
介紹完畢,我們四人都大贊阿新好本事。他謙虛了一番,把錢從袋子里拿出來清點,加上我贏的共贏了十五萬六千多。
阿新是出來跑江湖的,看得出西洋仔是大哥級的人物,就讓西洋仔抓主意分賬。西洋仔是義氣漢子,非讓阿新分,雙方你推我讓了一番,阿新見推讓不過,就提出他們三個人拿一半,我們四個人拿一半。看來他還是蠻懂江湖錢大家賺的道上行規的。
我心里盤算著自己的事,于是對西洋仔說︰「阿新做事辛苦,給多一成他們吧,我們這份錢我不要了,到時你和志霖、巴掌三人分就行了。」
西洋仔接口說︰「多一成少一成有什麼所謂?就依你說的四六開,我們這邊還是四個人分。」
分完了賬,我們幾人叫阿新露幾手看看,阿新也不推辭,叫服務員拿了一副新撲克,西洋仔把牌洗亂後交給阿新,只見阿新拿過撲克從牌中間抽出一疊牌,是個3色,發完牌阿新把他的牌打開,是個4點牌,他指著中門說︰「如果這門牌不注是最大的,我先殺了他這份牌,這份牌是兩點。」說著把中門的牌打開,果然是兩點牌。
阿新表演完後,也沒有把這手千術的操作解剖給我們看,只說這招千術叫抽心*,隨後他又表演了一種叫听張的發牌千術,只見他從西洋仔洗亂了的牌中,直接從牌的上面拿起一半牌打色,按色發完牌後,嘴里叫道︰「我是9點牌。」發完牌後,西洋仔伸手打開他的牌,一張Q、一張10、一張9,果然是9點牌。一副新牌拿起來就能玩得出神入化,看得我們四人都嘖嘖稱奇。
吃完飯,我邀大家上我房間坐坐。阿新又陸續表演了看邊牌、翹角二張、七九洗牌、三一洗牌、神抓、底二張、中張、茲張、天女散花、偷龍轉鳳、感應變牌等等五花八門的千術。讓我這個當時已屬高手的槍手看了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阿新的許多千術在當時是非常前衛的,其中有很多至今也沒有多少人懂。
從此之後,我也真正踏上了屬于自己的老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