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天……」劉嬤嬤欲言又止，有些擔心有些無奈的看著余一一，今日所有的事情加起來，余一一真正的失去了自己的家，連那個破敗的小院子都不再屬于她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娘家再不好，也比沒有強啊。萬一以後她出了事，雖然余斬風早說過不要她，但族譜上寫著，她就永遠是余家人，到時候求求丞相或許還能得到一席之地，可現在，退路完全封死了。
「嬤嬤，我早就沒退路了。那余家既不曾給我帶來什麼，我卻還要受他們的所謂規矩的束縛，那不公平。」余一一靜靜地伏在劉嬤嬤的肩上，這個弱小的女人，曾經是她的天，以後，她一定要給她撐起一片天空。她綻開一抹燦爛的微笑︰「嬤嬤，你別擔心，我會過得很好的，也要讓嬤嬤過得很好。」
「嬤嬤相信，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無論以前還是現在她始終相信自己帶大的女孩一直是那個會軟軟叫她嬤嬤的善良的孩子。
忽然，余一一感覺身下一動，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她一皺眉單手撐住車內的桌子，另一只手緊緊抓住劉嬤嬤，這才使得劉嬤嬤免于被摔出去。
「怎麼回事？」余一一語氣冰凝，不悅道。
「夫人，前面藥鋪子里剛剛扔出個人來。」
余一一輕輕掀起車簾，一雙沉靜的眼楮，睿智堅定，綻放著銳利的光澤。她審視著擋在道路上的人，是個小丫頭，衣衫殘破，面上沾著塵土，左臉上從眼角往鼻子有一條異常猙獰的疤痕，剛剛結痂，恐怖異常。女孩的神色很倔強，使勁撐著身子想站起來，奈何剛剛可能摔得狠了，連用了兩次力，身子竟又落了回去。旁邊的人指指點點的，似在嘲笑女孩的丑陋。
「作孽啊！」劉嬤嬤不忍地說道。
「嬤嬤，將她帶上車來吧。」余一一淡淡道，她欣賞那女孩目中的倔強，盡管狼狽卻不改其志的倔強。
劉嬤嬤眉眼彎彎︰「小姐還是那麼善良。」
余一一一嘆，自嘲的笑著，善良，一個活在黑暗中、最輕松的時候也不過游走于光明與黑暗之間的人，從不曾知道善良二字該如何寫。她余一一只欣賞堅強的靈魂，若那女孩一臉淒淒自怨之色，她正眼也不會瞧一眼。
「姑娘，我看你受傷了，來我們車上歇一會吧。」劉嬤嬤聯系地伸出手扶起女孩。
那女孩面對劉嬤嬤神色十分戒備，一雙眼楮如小獸一般，冷冷的。
「咦，那不是饕餮娘子的女乃媽子嗎，竟坐著這麼好的車。」
「那饕餮娘子嫁給護國王爺，那車上莫非是……」
「天啊，王爺怎麼會把這麼好的車給那個傻女坐？」
余一一神情冷淡，仿佛外面說的人不是她一般，和那些人生氣，根本不值得。那女孩听了神色倒放松下來，細細地說了句「謝謝嬤嬤」便跟著上了車。
看到余一一一剎那女孩有一瞬間的詫異，余一一挑眉，輕輕翻了一頁書淡淡道︰「怎麼了，被我的丑陋嚇住了？」
女孩彎彎嘴角笑起來，臉上的疤痕如一條蜈蚣般蠕動，更加難看︰「我這個樣子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只是覺得小姐與傳聞不符，您很聰明，也很強大。」
余一一訝異地放下書，這才正視起眼前的女子，十五六歲年紀，一張細巧的瓜子臉，水汪汪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唇，若不是臉上那道疤，絕對是個碧玉般的清秀佳人。
「你是什麼人，怎麼混到這步田地？」余一一靠在車上，眯起眼楮問道。
「我叫付清綰，曾經是個武師的女兒，父親得罪了權貴被陷害致死，我也被那人賣進青樓，她們逼我接客，我就把自己毀容了，所以就被攆出來了。」付清綰冷靜地說著，仿佛她說的是別人的事。
「好可憐的孩子。」心軟的劉嬤嬤眼楮里轉起了淚花。
余一一贊賞地頷首︰「真是個節烈女子，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病。」
付清綰忽然在車上跪倒︰「我現在已無處可去，願為小姐婢女，請小姐收留我。」
「你應該猜得到我在護國王府的處境，跟著我，你並不一定能報仇，而且還有可能受欺負。」余一一語氣冷淡，剛才她還以為這個女孩是個真誠的人，現在看來自己把她看高了。
「不，我沒想過借小姐的手報仇。父親說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您救了我，我必須報恩。而且，小姐值得我跟隨。至于我的仇，總有一天我會自己報的。」付清綰緊抿著唇神情堅決，她有她的驕傲，若余一一不答應，她便不會受她的恩情。
對視良久，余一一嘴角一翹︰「我答應你，這樣優秀的丫鬟我算是賺了。十日之內你若悔了，隨時可以離開，十日之後如果你還在，你的命將屬于我，我不會要心有二意的人。」
「多謝小姐。」付清綰喜笑顏開地點頭，倒像撿到了金元寶一般。
街上的議論聲很快被拋到後面，人群里卻有一道興奮的目光久久的凝視著遠去的華麗馬車。
回到護國王府，余一一直接帶著付清綰回到冷雲居。一進院子，付清綰目光閃了閃，余一一笑問︰「怎麼了？」
「主子比奴婢想想中的還要優秀。」院子很偏僻，可以想見曾經的模樣，但現在給人的感覺只有生機勃勃和自由肆意的氣勢。
余一一笑了笑，她就知道這個丫鬟是自己撿到的寶。先給付清綰把了下脈，道︰「你病得不重，不過是心中郁結，加上風寒，我開副方子，兩日就能好。倒是你臉上的疤不好治。」
付清綰臉色一暗，微微低下頭去，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當時情勢所逼，她並不後悔，只是還是有些傷心。余一一笑著拍了拍付清綰的肩︰「傻丫頭，也不把話听完再傷心，雖說不好治但是能治，只不過疤痕完全消除最起碼得半年的時間。」
「真的？」付清綰驚喜地抬頭，水汪汪的眼楮煥發出燦爛的光彩。
「真是個小丫頭。」余一一走到桌邊提筆開了兩個藥方，讓劉嬤嬤去抓藥，順便買些生活必需品。
「小姐，原來你還會看病啊，好厲害。」付清綰崇拜地說道。
「又不是神醫，就會一點皮毛而已。倒是你，既然是武師的女兒，應該會武功吧。」
付清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會一點，不過父親武功本就一般，我又不感興趣，只學了點皮毛。」
「那可會內功、輕功？」
「家里有一個祖傳的內功心法，但很普通。」
余一一擰眉︰「那你可知江湖上什麼門派的功夫比較高，我倒是想學呢。」
「江湖上武當、昆侖、雪山等派功夫都不錯，不過他們幾乎不會與官府中人打交道。而且，小姐年紀畢竟……他們收徒弟多半是從七八歲收的。」
余一一一陣失望，這麼說她是拜不了師了︰「讓我看看你的功夫吧。」她起身拉著付清綰來到外面，揮掌向付清綰打去。
呀，付清綰一怔，忙閃身躲避，不想余一一身法如電緊逼一步︰「拿出你的真功夫。」
付清綰險險奪過余一一凌厲的一腳，神色也鄭重起來。
最終，以付清綰身體虛弱不穩倒地結束，余一一慚愧道︰「我竟忘了你還有傷在身。」
付清綰搖頭說不在意，眼楮 亮︰「小姐的功夫我從沒看過，凌厲狠辣，雖然沒有內功，但很實用。」
余一一懊惱地嘆口氣︰「那有什麼用，踫見高手還不是花架子？」
啪啪，門口傳來鼓掌的聲音，余一一回頭，正好看到無痕正贊賞的笑著。
「無痕，你怎麼來了？」余一一微怒，她並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她的生活。
「听說王妃帶回個人來，不知王妃準備如何安置。想不到竟看了一場精彩的打斗，王妃就幾個還有多少讓人吃驚的能耐？」似是沒看到余一一不耐的神情，無痕目光溫潤，說話不疾不徐，卻暗藏著試探。
「那與你何干？綰綰是我的丫頭，不會納入你們的王府，所以不勞大管家操心了，想來我一個王妃還有這點權利。」余一一聲音很生硬，表情十分冷淡，拉著付清綰進了屋。
無痕模模鼻子，轉身離開，這個王妃，他得和王爺說道說道。
－－－－－－題外話－－－－－－
又一比較重要的人物出場，綰綰姑娘，偶看好你呀
下章預告︰想不想學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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