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濮陽舜回到營帳後卻再沒有動靜,桑桑眼看著那些人越來越靠近,幾乎要叫出聲來,就在他們張弓搭箭的時刻,濮陽舜竟不知何時已帶兵繞到賊寇身後,將他們團團包圍,瞬間兵戈相接,殺得不可開交。
桑桑在土丘上看得心直跳,猛然想起自己最要緊的那件東西留在了帳子里,生怕落入賊寇手中,便顧不得濮陽舜的話,沖回了營帳。當她回到自己的帳子找到那小錦盒貼身帶好,外頭的廝殺聲漸止,跑出來看,但見自己人拖著黑衣人往回走,心知是濮陽舜贏了,安心之余惦記公主是否受驚,遂徑直去了雅宣的營帳。
孰知雅宣睡得香甜,醒來得知此事大呼桑桑不厚道,竟讓她錯過如此熱鬧的事,桑桑哭笑不得,邊上的宮女也道︰「主子這可玩不得,奴婢剛才膽都要嚇破了。」
雅宣哼哼著,鬧著穿衣梳洗,要去看那些被俘虜的賊寇,一邊還說︰「這下我可風光了,還沒出國門就叫人襲擊,不曉得那個梁勇會怎麼笑話我們齊國。」
桑桑笑而不語,麻利地為她穿戴衣裳,忽而一陣風灌入,只見濮陽舜青白著臉站在門前,那對深眸看桑桑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雅宣愣了半晌,忙問︰「表哥,你怎麼了?」
「我不是叫你在那里別動嗎?」濮陽舜沒頭沒腦一句話,大抵在場只有桑桑明白他說什麼。
「怎麼啦?」雅宣一頭霧水,看看表哥又看看桑桑,嘴里「咦」了一聲,心想還是頭一次見桑桑沒有話頂回給表哥呢。
原來濮陽舜制服賊寇後,就回去山丘上找桑桑,結果不見蹤跡,心中大駭,以為她被余寇捉了去,此刻見到她安然無事,雖放心,但總忍不住一股怒意騰騰升起來,也不知是為哪般。
桑桑垂首不語,她再倔強也不至于不分好歹,不能白費人家一片好心。
濮陽舜重重扔下門簾揚長而去,雅宣來纏著桑桑道︰「怎麼了怎麼了,你們又吵架了?」
桑桑淺笑︰「我一個民女,怎好與世子爺吵架?」繼而將方才的事解釋了一遍。
雅宣听罷笑眯了眼,嘿嘿道︰「好些年沒見他這樣生氣了。」
然見桑桑面色平和,故意不接自己的話,不免無趣,便嚷嚷著出了營帳去找濮陽舜,要看看那些被抓到的賊寇。
此時邊防將士也已聞訊趕來,可惜這二十幾個賊寇竟是死士,對抗中被殺者自不必說,但那些被生俘的,皆咬破了口中毒藥,無一人存活。
「表哥,我有那麼招人恨麼?」雅宣這會兒才有些害怕,哼哼唧唧,躲在濮陽身後不敢看。
「恐怕不是沖你來的。好了,回去準備下,我們不能再休息,要即刻出關。這件事就讓邊防去處理,回報京城後,皇上會派人來查的。」濮陽只這般冷冰冰地說著,一邊吩咐人準備啟程。
「出關?」這兩個字說出口,雅宣徒然紅了眼楮,再樂觀開朗也抵不過真正要離開故土的悲傷。
「來,表哥帶你再看一眼國土。」濮陽見妹妹楚楚可憐,也是心疼,挽了雅宣的手帶她往方才的土丘上去,一邊又道︰「梁國是你第二個家,你的丈夫,將來的孩子都是你的親人,而你,更將是梁國子民的國母。你的確無奈,但又或許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宣兒,表哥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名留青史的皇後。」
他笑道︰「至少梁勇這個人不壞,我能放心把你交給他。」
營帳前,桑桑正幫著眾人收拾東西,抬頭瞧見這兄妹倆站在高出,雖然听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濮陽舜看起來很溫和,想起剛才他那張鐵青盛怒的臉,竟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有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