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鵬蛟他們三個人正游得高興,突然間河水猛漲起來,剛才還清凌凌的河水,一下子變得渾黃起來。剛才河水還齊腰深,現在突然深不及底了。剛才還緩緩流淌的河水,現在突然變得湍急起來。
原來是上游的水庫放水了。本來已通知了下游的單位、住戶,但藏鵬蛟他們不知道,河岸上的警示牌他們也根本也沒看。洶涌的河水沖得他們暈頭轉向,開始的時候三個人不由得都很慌亂,最先在激流中穩住神的是耿侃鈞,一穩住神他便開始搜尋自己的伙伴。
只見宋秋生還能在水中游動把持住自己,只是一時發懵找不準方向。
激流中卻不見了藏鵬蛟的身影。
耿侃鈞指著河岸的方向對宋秋生大喊了一聲︰「快往岸上游!」折身便開始尋找臧鵬蛟。
原來大水一來臧鵬蛟就慌了手腳,開始時他停止了劃動想在水中站穩,卻不料他的腳沒有探到河底。他慌亂極了,原來會的那些游泳姿勢一下子全都忘了,手腳開始胡亂地動了起來,忙亂中又嗆了兩口水。更讓他心慌的是他睜不開眼楮,看不清方向,不知該游向哪里。就在這時他被一股水流托舉了起來,從水中剛一露頭卻又被一個浪頭打了下去。
就是臧鵬蛟從水中探出頭的瞬間,耿侃鈞看到了他,便急忙向臧鵬蛟游去。
耿侃鈞拽住了正在往下沉的臧鵬蛟的胳膊,想拖著臧鵬蛟往岸上游,而臧鵬蛟的手卻一個勁兒地往耿侃鈞身上亂抓,不管是耿侃鈞的手、腿、胳膊還是臉,抓到哪里算哪里。耿侃鈞一邊躲避著藏鵬蛟亂抓的手,一邊踩著水將臧鵬蛟托出了水面。浮出了水面的臧鵬蛟由于極度地驚嚇,已經不知道眼前處境的危險,甚至都沒有了生與死的概念。
就在耿侃鈞用力地拽著臧鵬蛟向岸邊游去的時候,藏鵬蛟竟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笑是毫無緣由的笑,是讓人不寒而栗的笑。面對滔滔河水,面臨滅頂之災,這笑聲讓耿侃鈞又是緊張又是害怕。但他還是緊緊地拽住臧鵬蛟的胳膊用力地向岸邊游去。他被臧鵬蛟拖拽著,和臧鵬蛟一起不時沉入河底,不時浮出水面,而這時他若是撒手不管藏鵬蛟是完全有能力游到岸上去的。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死死地拽住藏鵬蛟始終不撒手,即使他已感到有些體力不支了。
髒鵬蛟已經完全不知道害怕了,他開始產生了幻覺︰當他沉入河底的時候,那包圍著他的已不是時刻要奪去他生命的激流,卻有些像是在原野中行走被大霧所包圍,又像是月明星稀的夜晚游走在大山的氤氳之中,還像是過年時燃放爆竹時釋放出的陣陣煙氣,又像是清晨繚繞在小山村上空的片片炊煙,雲蒸霞蔚。
多年以後,當臧鵬蛟和耿侃鈞在一起回憶起這段經歷的時候,耿侃鈞總會問︰「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笑呢?嚇死個人!」
每每這個時候,臧鵬覺總會有些不好意思又充滿深情地說︰「當時多虧你啊,沒有你我這條命早就沒了。可我就拿了悶了,你當時怎麼就那麼傻,就不知道撒手呢?」
耿侃鈞說︰「你要這麼說,我還真得謝謝你,當時你要真沒了,我能活得舒坦嗎?」
听耿侃鈞這樣說,臧鵬蛟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啊,人人都有少年時,人人都有少年時的伙伴,朋友,友誼。少年時的友誼是最純真最寶貴的,因為少年時是一個人最純真的時光,他沒有世俗的銅臭,也沒有世俗的勢利,更沒有世俗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人到成年,為了生存,總要變得世俗一些,但這能成為我們忘掉少年時的朋友、少年時的純真友誼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