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大學,濃厚的學術氣氛與厚德載物的學府氣質。擁有韶華歲月的青青學子,是這方天地毋庸置疑的主人。剔透澄明的象牙塔散射著迷人的愛情光彩。
盛夏的陽光滿目猙獰,只有今天變得綿弱如羊。好象在為某個特定的情境刻意隱忍,刻意鋪排溫情如許的浪漫背景。
舉頭,樹梢處,葉緣閃著幾顆亮燦燦的金星。蟬音絡繹響連,蝶影時隱時現,暴露在外的夏日情味無處不見。步入其間的徐欣兒用清澈如水、燦若繁星的黑眸,迎望頭頂嬉戲在葉緣處夢幻般的光暈。輕輕地輕輕地闔上眼簾,如同合上一本感人至深的精美童話,濃密的睫羽講述她藏在眼底的故事。
青春是生命最為潢貴的季節,想象,經歷,過程,分手,擁抱,陶醉,暗戀,戀愛,都是生命賦予這個季節的情節,即使揮霍,也不必指責。
徐欣兒,外語系大三學生,一個充滿幻想與享受青春的女子,一朵絕艷的校花。
造物主對欣兒偏愛有加。臉部輪廓柔軟圓潤,身體線自然流暢。近乎找不到一處突兀的起伏和粗糙的稜角。形象地說她柔、滑、軟、女敕都很貼切。胸高聳,臀上翹,五官精致,身材勻稱,嗯,象經過縝密的構思、精致的布局,再由全才畫家屏氣凝神一筆拖成。肌膚光潔,透出屬于青春的自然光澤,睫毛投下的濃密蔭里是秋水流轉的眼眸,青春少女的純真與浪漫盡顯其中。雖性格不事張揚,盡這份淡雅嬌弱,足已勾人魂魄。
欣兒,她是一個才情豐富充溢的女子,古典詩詞賦更為擅長。有時看言情小說會止不住賠上大把眼淚。亦時常有發表到刊物上的作品獲取稿費被同學敲了竹杠的經歷。
欣兒在大學校園三年光陰流里,不曾收獲過愛情。其實追求者與仰慕者不乏其人,男生與男人誰都沒有足夠的自信向她發起愛情攻勢。各自帶著自卑遠遠地觀望,當然,流氓除外。
人的內心橫著一道自卑的門檻,有限的自信根本無法越過去。即使有了自信,可是沒那個德性,真的越過去沒準就成了死皮賴臉的無恥之徒。因而,觀者芸芸,求者寥寥。于是,她硬是被男同學封成絕品聖姑。誰敢動她的念頭,最好做好被群毆的準備。
暑假的第二天,全校的學生早就如久困的獅獸,迫不及待沖出校園,各自擠在各種交通工具里,登上回家的路途。
偌大的校園,突然從喧鬧至安靜。猶如繁華過盡,人去樓空,宴畢客散。
欣兒沒有急著加入到學生回鄉潮中。前幾個暑假吃了不少苦頭,先是沒處求票,求到又是站票,拿了站票還要擠在汗臭味濃烈的車廂里。這一年,她改變策略,她打算在學校滯留幾天,這樣,火車上就寬松一些。而且,她的同室好友秦芳約她去家里做客,具體時間沒有確定。
秦芳的家在本市,欣兒是她家的常客,彼此結成死黨。也許就在今天秦芳會來學校把她帶走,在她與秦芳的這個小集團里,秦芳總以老大自居,不管欣兒樂不樂意,她揚言一輩子罩定欣兒。誰要是欺負欣兒,得先從她的尸體上踏過去。年輕的孩子,還挺有洪湖俠女義氣。不管懂不懂,就放出狠話。
欣兒,她是飄來的詩經里婉約的女子,她是唐風宋雨里披一簑煙雨走在櫻花永巷里的一粉再粉的女子,她的修養與學養深厚程度毫不遜色于外在的美。這樣的女子在重重疊疊的光陰里行走,怎麼看,都是一幀流香的風景。
時間走得很慢,面對葉生葉落的樹兒,一樹一樹的花開花謝,榮枯的草兒,纏綿的蜂蝶,練歌的雀兒,一只蹣跚而行的小螞蟻,欣兒會傻傻地注目,傻傻地問,你們也會有夢嗎?莫名地感動,莫名地流淚。
幾回讓秦芳遇著,心疼地把欣兒摟在懷里,「小乖乖,別傷心了,有姐們呢。」秦芳哪里會知道欣兒懷中那枚多情的種子已埋了三年,已經按捺不住,要破殼而出了。
漫不經心地走著的欣兒不經意挑起眼簾,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遠處,就在操場的另一端,彼此的距離就隔著一個足球場。可是因為在眼底心上回味過千百次,所以當他站在遠處只不過是一個細小的影子撞入眼楮里時,便立即把他認出,並莫名地激動起來。
空空蕩蕩的校園,與他突然相遇,如此大的空間在欣兒這里盡小到無法讓緊張心情找到躲閃的地兒。而與他的距離在這一刻,好象已經從天涯縮到咫尺。感覺到他的氣息,他身體上的汗味,以及他的注視的目光中的種種情緒,象是被他看清桃花開啟的心事,不覺一陣緊張。
欣兒的眼眸里放出幸福光亮,臉上泛起嫵媚的羞紅。心跳不斷加速,想面對他,可是又覺得特別的為難。因為他是她的老師,因為他是個已婚男人,要命的是她喜歡他,確切地說是愛他。
那個低頭顰眉慢踱的男子並沒發現遠處的欣兒,盡管如此,欣兒的感覺卻象做賊似的怕被他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鎖定著。怎麼辦?他要是走過來,可如何是好呢?一只小鹿在心里亂闖。
攥緊的手心沁出汗來。走吧,這會不會太尷尬了,可是腳不听使喚地立而不動。有個聲音在責問她︰你不是很思念他嗎?不是很想他嗎?為什麼要裝作不在意逃開呢?做人要坦白嘛……
這個男人踽踽獨行,他一籌莫展的心思似乎讓欣兒完全窺覺。欣兒的目光把他鎖住,深深地鎖住,就是怕眨眼之間他的身影鑽進操場邊的樹林,消匿無蹤。或者那本來就是一個幻相,是海市蜃樓的虛無。不過是想當然的出現。不管怎麼說,他也真夠听話的,是受欣兒目光的牽引?還是受到心靈的召喚?他向這邊走來,象欣兒靠近。
我該做些什麼呢?他來了,我說什麼好呢?極度緊張的欣兒竟覺得自己的魂散如一湖碎萍,短時間無法聚到一處。喉嚨處被不明物嚴嚴死死堵住,太要命了,好擔心等他來到面前時,而我卻發不出一言。
哎呀,他來了,越來越近了,見鬼,他是沖我來的嗎?欣兒心里鼓點越敲越密,一邊是喜悅,一邊是矯情。
放假了,他怎麼會來學校呢?哦,他是赴我的約而來吧,好在他來了,好在我還在校園里。我留下來是多麼的明智,這樣的相遇好象上天事先就為我們預留著的。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那麼這個時間與這個應該都是對的。是上帝之手安排的嗎?對,只能這麼解釋,愛情救主的力量偉大而神奇不可測。
迎面走來的男子名叫李明達,畢業于南方大學,接著考上本校的研究生,之後留校任教。
風度翩翩,帥氣儒雅,滿月復經綸,出口成章。李明達在年輕老師中鋒芒最盛。學生們最喜歡听他的課。李明達在課堂上講課時自信滿滿,激情盎然,顧盼神飛,又兼風趣幽默。所謂月復有詩書氣自華,李明達以他刻苦求學的精神,用豐富的知識為自己打造了武裝。不過,除了課堂上出彩的表現,生活中的他卻少言寡語,不愛社交。課上課下,判若兩人。因此被學生們喻之為神秘的王子。而在老師中也會得到尊重,都言他為人恃才傲物,文人的清高並不為過。文人與耕夫理應有區別的。盡管李明達結過婚,女生們是不會止步于對他的幻想,他被女生奉為男人的標桿。
李明達若有所思地低頭慢步,因為心思沉重,又覺得學校里空曠無人,他執意地低著他的頭,他並沒有注意到欣兒,也不會發覺正在痴情看他的欣兒象一個十足的花痴,他慢無目的地朝著欣兒所立著的地方走來,這純屬巧合。
欣兒心里卻想象出無數的可能,誤以為是心里暗暗地召喚突然被賦予靈性。女孩子的思想總是偏向于浪漫與宿命的一面。
不管是什麼可能,李明達絕對不偏不移地朝著她立著的地方走過來,奇怪的是沒有一點的偏差。就象兩個人事先有了約定似的。
李明達身影在不斷地放大,眉眼變得清晰,欣兒並听到他腳踏軟草時的聲音,甚至听到他身體里哀怨的嘆息。欣兒的心都要跳將出來。至于兩只手是垂放著顯得恭敬好呢,還是交握著顯得文雅恰當呢,慌亂之中也無從斟酌,大腦的空白程度加劇。
欣兒的臉上已不是先前淡淡的羞紅,肌膚女敕白的臉上開滿夭夭桃色。如同青春男女初度相約,被*搞得神魂顛倒。
在校園里每一次近距離與李明達擦肩,她都會在瞬間產生類似的反應。這麼說,她與李明達約會了三年,一直處在新鮮興奮期。可惜,李明達對這個小女生的反應尚一無所知。一廂情願最傷人。
如果上李明達的課,欣兒都不敢真正地抬頭看他,否則,一臉桃色,滿目生情,早就泄露了天機。低著頭听他講課的聲音,欣兒心間彌滿幸福。
在李明達的眼里,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他的學生。他甚至不能一一叫出這些孩子的名字,可是他喜歡為他們在課堂上營造輕松的氣氛。三十五歲的年齡,雖有些成熟,卻與在校的大學生之間沒有代溝。
終于的終于,李明達走到欣兒面前。猛地覺得跟前站著一個人影,險些撞個滿懷。他這才吃驚地抬起頭,原來是一個女大學生玉立在他眼前,擋住他的去路。他好象並沒有仔細地分析欣兒臉上的羞紅,以及她長相上的好處。他永遠都是這樣,讓人感覺他是一縷讓人疼惜的孤魂,也許,他的精力都在課堂上耗盡。
當李明達抬起頭之際,欣兒果真看到他一臉憂郁,眉梢眼角滿是挑不動的負累。不覺心里有縴縴的扯痛。
作者題外話︰藍調音畫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