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狀況的李明達與欣兒壓根沒有受到這微小的開門聲影響。這間簡易的宿舍便成了他倆心中最安全的諾亞方舟,諾亞方舟會帶著他們去哪里,只有創造天地的主知道。
李明達如痴如醉地「啃」著欣兒那張百看不厭的臉,心里感慨萬千,血液再次猛烈地聚成流,會有爆破心膛危險。
他說︰「欣兒,我的寶貝,真想把你沾著醬油醋吃進肚子里,從此再不擔心你會離開我。你知道嗎?從此之後,我會害嚴重相思病的,強烈的忌妒,無法止瀉的。一刻都不想離開你,把你捏巴捏巴裝進口袋里才好呢。怎麼辦,欣兒,你告訴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欣兒被李明達的話灌得爛醉如泥,她用迷離的眼神欣賞李明達英俊的臉。
「明達,真想時間可以靜止,地球為我們停止轉動。你與我,成為流落荒島的一對小情人,沒有世人前來打擾我們,更沒有世俗的眼光與世俗的評論糾纏我們。從此相依為命,永不分離。」
站在門口的這位則是大驚失色,恩愛纏綿的兩個人說著酥心肉麻的話,女孩的臉臊得紅到脖頸。她是欣兒同學加好友秦芳。秦芳怔然看了許久,空白的大腦一時盡沒能及時指揮她回身回避。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知覺,轉身面向門外,哪里還敢繼續看下去,背對著屋里陶然興奮的兩個人,她幾乎是用顫抖低弱的聲音艱難拼湊著字詞,「欣-兒。」聲調不曾起伏的兩個字從齒縫里以氣息的力量擠出來的,「你-你你你們在(重音)做什麼。」好象很想置身事外,可是又無奈于看得太全面了。
啊,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對李明達來說宛如一聲霹靂巨響,地陷山崩。李明達三魂六魄嚇得跑出身體,那樣的柔情,那種的蜜意,那樣的甜哥哥蜜妹妹如膠似漆,統統地從他的身體里悉數震落一地。他把欣兒從他的身體上翻到一邊,這個動作尤欠溫柔。他迅速坐起身來,面色由通紅變得煞白。李明達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這一刻清醒,醍醐灌頂,只在這一瞬,可以把前世來生看個通透明白。他想到命懸一線的危險已經來臨。綁架,勒索,緋聞,嘲笑,批評,處分,爭吵……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事太多太多,波瀾不驚的生活從此將變得險象環生,變數難料,在師生中樹立的形象會轟然倒地,象將成為一個受人誅責的流氓。
李明達的手在床上亂劃拉,找他的T恤,劃到手的卻是欣兒的短褲,裙子。李明達將模到臭屎一樣,把欣兒的衣服甩到八丈遠。「哼嗯。」他的喉嚨里發出沉悶的抱怨的響聲。他的衣服不知道飛到哪兒去。翻雲覆雨時怎麼可能把衣服工整地放好呢?他的頭低到胸口處,不敢看站在門口這位是誰,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與一個女學生的奸情敗露了。這時,他想象不到愛情這個高貴的字眼。他低頭,看地面,怕被眼前這位瞅清他的樣子。掩耳盜鈴而已。
欣兒則抽出床單,裹在身上便成了裙子,赤著腳跳到地上,從地上撿起李明達的衣服,遞給李明達。她並不象李明達這麼慌亂,任何結果,欣兒都想過,這是她認準的事,無論什麼境界,她都會認命的。
李明達一把奪過欣兒手中的衣服,胡亂地往身上套,結果前後顛倒,「哎呀」李明達沖著自己發一聲怒。又月兌下來重新穿好。
如果時間允許,李明達此時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這種丑事一旦敗露,他這個被稱為青年楷模的大學老師,馬上就會成為眾*矢的禽獸、怪物與惡棍。居然會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月兌得*,與自己的女學生在女生宿舍里月兌得*,做那種有悖人倫道德的丑事。這是什麼教師,禽獸嗎?李明達後悔想撞牆,為什麼還要放縱一次,如果適可而止多好。為什麼完事之後不把衣服穿好,那樣,如被人發現,還有緩沖的余地。現在呢,捉奸在床,死都洗刷不清罪了。緩沖也是在床上。
留戀欣兒的身體,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這會可好,讓人逮著了,等著丑名遠揚吧。怎麼向恩師杜老教授解釋,那個本來就不拿他當回事的杜梅,終于有了讓她生惡的理由。學校會作出怎樣的處分,嚴重的就是開除,發送回老家,可怎麼對老父母說呢?實情萬難出口。如果往好的方向想,給個記過的處分,自己還有什麼臉站在講台上給學生講話,他沒有這個資格,也不再會有同學听他的課了。
李明達從床上下來的時候,冷漠地把擋在他眼前的欣兒推到一邊。他此時的表現不象抱著欣兒身體時那般的寵愛有加。他心里抱怨,你不是沒有問題嗎?你不是說沒有人會知道嗎?現在,全暴露了,你讓我怎麼收場。
最好是偷腥又不被人發現,既刺激,又滿足,兩廂情願,還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李明達理想主義的浪漫。他現在能掂得出愛情與事業的份量。一時交歡抵不過人前富貴。
欣兒表現出鎮定,女人的心理調控能力超過男人。她做事有她堅定的理由,因此她不會後悔,任何結果她都能接受,更何況站在門口的那位是她的死黨秦芳。她有信心,秦芳不會壞她的事。而且這事她一直猶豫是不是要告訴秦芳。這樣倒好,難以啟齒的事,被她撞見,便不需要親口說出。
欣兒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慌張成這樣,她道沒有低看這個男人的敢做不敢當的懦弱。畢竟是她把他帶來了,不然他還會是他的老師,是全校學生最喜歡的老師,未來之星,前途無量。盡管他的情感生活有諸多不幸,總不至于危及到他的名聲與生存。
剛才被李明達推了一下,欣兒身體歪在桌子邊,她雙手撐著桌子才勉強穩住。她挽著李明達的手臂,以此暗示李明達,沒關系的,我不怕,就算髒水全潑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會怪你。「明達,瞧把你嚇,臉都白了,沒關系的,放心吧,秦芳是我過命的朋友,她不會說出去的。」
她安慰著李明達,卻不知道李明達恨她牙都癢癢的。之前是想把欣兒嚼巴嚼巴吃下去,現在變作咬成粉沫吐出去。他一個苦出身的男人,十年寒窗,靠父母借錢供著念完了書。努力工作,苦心經營的形象,終于不能免俗地在女人的身體下面功敗垂成。
李明達把欣兒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剝離,「哎呀,真是的,我怎麼這麼大意呢?唉,听天由命吧。你也是,口口聲聲說沒事,沒人會來,現在你怎麼解釋。」李明達把責任推到欣兒身上,好象剛才的快樂完全是你的,現在的痛苦也應該由你個人承擔,而我卻為你頂著這口黑鍋,冤不冤呀?
李明達只穿了T恤與短褲,欣兒四下看了一下,發現李明達的褲子在床底下,于是俯身撿起,抖了上面的灰塵,遞給李明達。
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如果把身體也給了他,他就算是狗熊中的狗熊,也是她心目中的真命天子。
李明達慌亂地穿好,都沒與欣兒道個別。他象一只被天上的老鷹攆著拼命奔逃的小兔子。走到門前,秦芳身體堵著門呢。他不敢說一聲「讓我出去吧」,側著身子,從秦芳與門框的縫隙間擠出身子。用手護住臉。隨即一陣「咚咚咚咚」慌亂的下樓聲。
李明達身上的熱汗變作冷徹肌膚的虛汗,大腦都快痴呆了。沖到校園廣場。很快閃身藏進樹叢中,他需要把自己亂作一團的思緒給整理出來,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可以補就的方法。
看著李明達下樓的背影,秦芳沖著欣兒手指下樓的李明達,「欣兒,是他,他是李明達,啊天啦,他居然是李明達呀。你們瘋了,你們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