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難以抑制內心的氣憤,拾起牆角的雨傘,忿然地將擋在他面前的欣兒推倒在床上,用力拽開門,頭也不回地甩門沖進雨里。
李明達一直覺得他在欣兒這里佔據著強勢地位,優勢是在欣兒的忍受、忍讓、退縮、顧全大局中得到確立,是欣兒對他的溺寵,驕縱了他的脾氣。無論他怎樣無理取鬧,善良的欣兒最終都會原諒他,否則,欣兒隨時可能會成為一個被遺棄的女人,他李明達偶然會來看他,完全出于對她的有情有義。他必須大鬧一場,以提醒欣兒別太自我感覺良好,他李明達是有性格的,是會丟下她甩袖而去的,她成為被遺棄的女人只在他李明達的興趣。
李明達這就要走麼?被驚呆的欣兒已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善良地相信這一切都是她的過失,因此總是她在放下任性的資本,原諒他的一切所為。懷中有限的溫暖即將流盡時,欣兒這才想到要把雨中的李明達給追回來。他這一走,還會回來麼?欣兒生出這樣的擔心來。
李明達沖出門後,故意放慢腳步,想等著欣兒追上來,再給她一些嚴厲的斥責。可身後沒有動靜。他這火氣更大了,心說,好呀,那咱倆就較量一下,看誰先敗下陣來,有本事你一輩子都不要來找我。于是,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雨勢不斷加大,一如長亭的離歌,聲聲的嗚咽。初冬雨水的涼,穿心而至。欣兒渾身上下都被淋濕。她挺著大肚子笨拙地跟在李明達的遠去身影,可怎麼也攆不上。她口中喊著,「明達,明達……」可是她聲音被 啪啪雨聲完全淹沒。李明達的身影依舊頑固地往前趕他的路。
欣兒終于走不動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明達,明達,你不要走,你不要我了嗎?明達——,你別走。」大雨將欣兒吞噬了,她無力在雨里掙扎,滑過臉龐的淚在滂沱的雨里是極微不足道。
頭發散亂的欣兒無力地蹲子,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上,任憑雨水肆意地欺負柔弱的她,內心一片蕭瑟的淒涼。
欣兒想,明達,你是我的愛人,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我不曾變心也不會變節,難道我為你所想的一切與做的一切都不足以取得你的信任?你怎麼可以把你的欣兒想成是那種朝秦暮楚風月場上的女人呢?你一定要將無據的猜測強加到我的頭上而後快嗎?如果我什麼話也不對你說,你覺得我們這樣相處算得上情人之間的坦誠嗎?為什麼我一再為你著想,而你卻無動于衷,沒有絲毫的感動。
男人的統治強烈的,而女人則佔有強烈。這兩種差別在于,統治是指所有能挨上手的東西都有據為已有的私心。而佔有則是佔有的專一性。女人只有佔有自己唯一男人的想法,甚至可以丟棄財產與其它,這是流浪主義思想。而男人除了對財寶天生有好感,最大的可能想佔有天下女人,象個皇帝一樣,一日一換。這是雄性文化思想。
李明達武斷地認為欣兒與一個男人之間打得火熱。不是臆想與推測,都要領上門來,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麼。居然還打著替他著想的幌子取得他贊許,這簡直就欺人太甚了。李明達感覺被人甩了耳光,越想越生氣,甚至把手上的雨傘扔到路上,腳步很沉重,踏得水花四濺。
也不知在雨里淋了多久,渾身顫抖的欣兒突然想到自己肚腑之中的孩子經不起這樣的寒冷,幾乎要蹲麻木的關節失去了知覺。趔趄著走回房間。擦去身上的雨水,換上干淨衣服,鑽進被子里一陣陣地發抖,鼻子一酸,眼里霧起。那雨中穿心而過的冰涼,攝取了魂魄平靜地走向遠方,只留下生命空白的底色宣告無法彌補的過錯。注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注定會站在繁華崩坍的廢墟上沉默。欣兒唯一的知覺就是冷,很冷。
杜老教授象死了一樣,數月過去,依舊沒有知覺。李明達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象夢游一樣。
杜梅給杜老教授擦了身子,見一身雨水站在門前發愣的李明達,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忙拿來干毛巾,把李明達推進洗浴間,幫他擦頭上臉上的雨水。又幫李明達月兌去外衣,從衣櫃里找出杜老教授的干淨衣服,
杜梅說︰「快換上吧,可不要著涼了。我們家已經有一個病人,別再加上你一個,我可伺候不過來。」
兩人站在洗浴間里,李明達等著杜梅出去再換衣服,可是杜梅說︰「我是你老婆,又不是外人。快換上吧,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打把傘。」
李明達痴呆呆地看著杜梅,感覺今天的杜梅怎麼象換了一個人似的。怪哉,欣兒在變,這杜梅也在變,而唯一不變的就只有他李明達了。
結婚這麼多年,別說杜梅從來也沒有這般關心他,一句好听話也沒對他說過。李明達還未想明白,杜梅已經幫他月兌去內衣,有種羞澀感覺,長期與杜梅之間沒有親熱舉動,使他在自己老婆面前因露身而緊張。本能的背過身去,換上衣服。
杜梅說︰「明達,我們回去吧,我請了醫院的一個護工幫我們照顧。這些日子你與我都相當累了,我們回去睡上一個安穩」杜梅的柔音泠泠入耳,判若兩人。
雲里霧里的李明達應了一聲「嗯」。是的,李明達太累了,特別是今晚,象丟掉了無價之寶而沮喪失魂。
李明達養成睡前看書的習慣,他今天絕對沒有這份心情。坐在書房里,台燈光沒有一絲的溫暖,李明達走向窗口,看著極度昏暗的天色流成灰黑色的黯然,冰清玉潔的欣兒與男人相擁的樣子,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不覺心里一陣的絞痛。李明達幾乎是用氣息在說,「我不會放棄,絕不。徐欣兒,你是我的,是我私有的,象讓我李明達拱手送人,沒門。「
杜梅的敲門聲李明達並未听到,杜梅走到李明達的身後,她說︰「明達,睡吧,你也累了,別在這兒琢磨事。」
「我不,你先睡吧,我還想看一會書。」李明達依舊面對窗外,沒有給杜梅一個正臉。
杜梅說︰「別看了,你都看了一輩子書,每天都在看,就不能給自己放松一下呀。走吧。」杜梅牽著李明達的袖口。
李明達納悶,杜梅什麼時候關心起他睡覺問題了。他瞅著杜梅,好象要看破杜梅的詭計,可是,看著看著,眼底有股子潮熱感覺。杜梅經過精心修飾,穿一件桃粉色的睡衣,雪白胸口與深陷的*絕大部分露在外面。黑如夜色的長發輕挽著,身體上還散發著好聞香水的味道,淡紅的嘴唇如水般透著光澤,眼含秋水。*心魄。
李明達感覺胸口有一陣陣的酥麻感,私密部位反應強烈。
李明達乖乖地被杜梅牽進房間,他放下被子,鑽到被子里。不成想杜梅也鑽進他的被子里。想著杜梅那白皙的肌膚,李明達有克制不住的沖動,但他怕杜梅在試探他,故作矜持地說︰「杜梅,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我今天累了,想早點睡了。」
杜梅並不听他的,將手伸向李明達的胸口,那只柔軟修長的手在李明達的胸口上溫柔地撫模,舌尖與唇在李明達的背後舌忝著吻著。李明達起先還有反抗的意念與克制的心力,可絕對無法做到持久。他需要女人,一直都需要。杜梅長期的拒絕,欣兒又逢懷孕,使他無處發泄。這時,他想到欣兒,心想,你不是找了個男人嘛,那就不要怪我李明達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了。李明達在掉進杜梅溫柔里時還不忘給自己找一個理由。
杜梅可不是什麼殘花敗柳,也是女中姣姣,李明達的激發,任憑杜梅的*。終于熱血急竄,一把抱緊杜梅。杜梅百般柔情,積極配合,使李明達極度興奮,極度*。李明達心里不再有欣兒,只有*在燃燒。
李明達哪里會知道,在那個狹小的屋子里,徐欣兒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獨自鑽在捂不暖的被子里大滴地流著淚。可憐的欣兒也許前世欠李明達太多,要在今生用眼淚償還欠李明達的債。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得通。
她努力地向李明達靠近,卻還是無法觸及到李明達一絲一毫,因無力挽留,想必只能錯過,于是哭,哭到眼里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