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才上班的時候,欣兒公司的老板讓欣兒給世紀大酒店急送十箱帶魚過去。由于酒店方面要的急,中午有個接待宴,听說主賓特地點了世紀大酒店的焦鹽帶魚。
貨已經全部裝上車,欣兒就隨車去往世紀大酒店。這家酒店是欣兒定點負責的酒店,定期付貨款,從不拖欠。
隨車去的搬動工將十箱帶魚搬至廚房,搬運工隨車便回公司向另外酒店發貨。
酒店後廚管師傅見貨到之後,趕緊打開包裝,手里捧著一包帶魚,準備吩咐洗菜工處理。可是當他低頭看了那些帶魚,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
管師傅一臉不悅,他對欣兒沒好氣地說︰「怎麼回事,你們公司是怎麼回事,用這種帶魚充當大帶魚呀?這也就罷了,可是你看這色,分明是冷庫的冷凍不夠,肚子都爛了,而且一股臭味。你自己看看,還能吃嗎?你們還真的能坑人,這貨我們是不能要的,你還是趕緊把它帶回去吧。放在這里把我們的廚房都燻臭了。」
欣兒看了,真的,這帶魚是變質了,不能食用的。可是,要是這十箱帶魚都被退了回去,那麼老板肯定會很不高興。欣兒很清楚,她那個不講理的老板不會認為是帶魚的問題,而是會責怪欣兒辦事不力。
欣兒底氣不足地對管師傅說︰「管師傅,你看,這也不是全部的壞了,你可以把那帶魚壞了部分去除了,還是可以吃的,不如我少算你的點錢,我們都拿了,你就將就著用吧,下次我再也不會送這樣的魚給你們了,你看怎麼樣。」
剛才還壓著火的管師傅氣得嘴角都在顫動,他心想,你這丫頭是糊涂還是裝蒜呢?這分明是臭了的帶魚,讓我們酒店用了,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嘛。
他火氣很盛地說︰「笑話,你當我們五星級酒店是什麼地方,是垃圾站嗎?你又是誰呀?嗯?大言不慚地讓我們銷了你的帶魚,我告訴你,非但這次帶魚全部退貨,你回去對你們老板說,從今往後,你們公司的一件貨也別向我們這里送。全市配送公司多了去,沒一家象你們這樣敢糊弄我們的。你麻利地把這些東西全部給我搬出去,不然我安排人把它們倒到垃圾堆里。」
欣兒一時為難起來,整整十箱帶魚呀,這麼熱的天,單位的冷凍車已經開走了,如果換到外面,再等車過來,恐怕這帶魚不再是爛,而是稀了。
欣兒還是想說服管師傅。事實上帶魚發出的是腥味,也未必就是管師傅所說的臭。但人家退貨理由也相當充分,要的大帶魚,卻成了中號帶魚。質地確實也起了一些變化。
欣兒唯唯諾諾地說︰「師傅,你也不要這樣說的太夸張了,帶魚也沒有你說的那樣壞,我求你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送都送來了,我要是帶回去的,一定會被老板炒魷魚,我們也是為老板打工,不容易。」
管師傅有些要暴發的樣子,他拿起菜刀在案板上狠命地敲著,破口大罵,「你這個女人真的瘋了不成,拿這樣的東西來我不說你也就罷了,乖乖地拿走也就是了,還在這里胡攪蠻纏,真是沒有見過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滾滾,你們公司從此再也別想為我們酒店送貨了。我們不信任你們。」
欣兒的臉一陣陣地發燙。不要臉的女人,這四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甚至把之前在李明達、周大力向上所犯下的錯都看成是不要臉的行為。她委屈也好,落淚也好,不都因為自己太不要臉了,才遭受欺騙,凌辱折磨……
不能怪管師傅的無禮,畢竟錯在自己的公司。欣兒的淚水圍著眼眶打轉。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事。
管師傅見欣兒哭了,這火也不再大了。「你也甭在我面前哭,真的,今天的酒會是省上定的,來賓是部級領導,一點馬虎不得。你現在要做的事不是哭,而是把這十箱帶魚送出去,我們還要向其它單位訂貨,實在沒時間看你委屈地哭。否則我們來不及了。」
剛才管師傅用刀拍案本的聲音響徹了廚房,听到廚房里有這樣大的響動,酒店後廚所有員工過圍過來看究竟。走道里站滿了人。甚至還驚動了前廳接待小姐,保安,還有清潔工人。
欣兒最不喜歡被人圍觀。她好象有某種心理上的障礙,這種場合最易讓她想到隱私暴光,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領受眾人的嘲笑。
最好趕緊離開這里,欣兒低子,抱起一箱帶魚。可是這一箱帶魚好沉,欣兒很費力地好不容易地才能將它搬起。現場站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好象看猴子表演的熱鬧一樣。冷漠是國人身上的一塊痼疾,並不奇怪。
欣兒挪著步子,捱到門口,眾人分開一條道讓她過去。這時。一個男人走進廚房,他的到來改變了現場的氣氛。前廳的人都散了,後廚的人都各做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