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男人都有英雄主義情節,而女子則都樂意把自己當成被男人疼愛的貓,蜷在男人的呵護中偷偷地笑。解化外在的冷漠,斂起鋒芒的武裝,女人就會惹人憐惜。
坐在江華對面,感覺一個男人的細致,心里悄悄有了知覺,那是種讓欣兒幸福窒息的感覺。此刻,猶如困居荒島,相依為命,非常需要彼此的溫暖關照。
欣兒不敢仔細看江華,目光只是偷偷掠過他臉部輪廓美好的弧線。內心慢慢地停止掙扎,接受這份意外的溫暖。江華一手拿著碘酒,一手握著夾子,夾子上夾著一只酒精棉球。耐心地等著欣兒伸過手來。
欣兒紅著臉,故意把眼楮閉上,感覺象是受到對方的威逼,才很無奈的屈服的。欣兒將受傷的手指伸給江華。
江華心里暗暗地生憐。他多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溫暖都披到這個女子身上。欣兒的手上受了這一點的小傷,讓江華內心劇烈地疼痛。雖然之間並無交往,可是在江華看來,欣兒就是他不小心失散在外的情人。欣兒所受的所有苦都應該由他當初的不小心而承擔責任。
江華很輕很輕地給欣兒處理傷口,涂上藥膏。再用紗布包扎。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做到仔細認真。偶然,欣兒會趁江華不注意,眯著眼楮看他。注視這個細心又懂得疼愛女人的男人。欣兒想,多麼好的一個男人,他的妻子一定是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這個男人除了細心之外,還有一番事業,太過完美,又有哪個女人有這個福分呢?
欣兒內心充盈感動,輕聲地吹噓嘆惜,眼眶濕潤。
江華听到欣兒反應,他問,「是不是有些痛呀?我的手太笨了。」
欣兒使勁搖頭。欣兒說︰「你那麼小心翼翼,一點也事痛。」
在這個長長的過程中,輕憐淺惜的溫情以及晶瑩剔透的情絲在欣兒的腦海飄忽。直到江華說「好了」,欣兒卻有所遺憾,怎麼這麼快就好了?欣兒一直安靜地沉在幸福的錯覺里。欣兒說︰「謝謝江總。」
江華說︰「嗯,怎麼又叫江總了?還有呀,這女人在感謝的時候是不是都愛流眼淚呢?」
欣兒調皮的一吐舌頭,「江哥。」
欣兒臉上的快樂短得讓江華無法捉住,只是一閃的速度。然後又恢復原狀。她的年齡並不大了,她應該有大把的快樂,揮霍不盡的。又回到那個問題中,她生活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令她要把自己擱在憂傷之中?
江華說︰「听慣了別人叫我江哥,所以也這麼讓你叫我江哥,是有點霸道,你會這樣覺得嗎?」
欣兒說︰「不會呀,我們的老板不也這麼叫你江哥嗎?那天我听到的。江哥,我好象是在哪里見過你的,總感覺你在我的記憶里曾出現過。可是又說不上來。你說我們先前認識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華百般的細心觸動了欣兒的心,越發地覺得對這個男人應該有印象的,那印象遙遠而飄忽,似真假假,無從分辨。
听欣兒這麼說,江華其實很想說,欣兒,你可記得,那次在火車上坐在你對面的那個男人,他是那麼的痴迷地看你很久,可是你卻在你的想象中神游著,真的很想知道你當時想著什麼?好在你只有一絲絲極弱的印象。我便可以不交待清楚。
江華回應欣兒,「我們認識嗎?我卻沒有了印象。你大概是記錯了人了吧。經常有人說我長得象誰誰的,可能是我的這張臉有點大眾化吧。」
欣兒說︰「也許吧。人的大腦有時也會行欺騙之事。」
欣兒說完,覺得再沒有理由在這里逗留,她起身告辭。江華多想讓欣兒再坐上一會,再讓他多看上幾眼。但他覺得過多的挽留顯得太過唐突,會讓欣兒產生別得什麼想法。欣兒也不想這麼快的離開,這間屋子里,有一個人對她尊重給她溫暖的人。心中有些留戀。
江華點頭說,「好吧,有機會再聚吧。」
沒有挽留,只好走人。欣兒說︰「只要你繼續地訂購我們的貨,那我們自然有機會相見的。」
是嗎?如果不是訂貨,我們就沒有機會見面嗎?難道你就不可以說別的理由?江華說︰「很會做生意,那麼你以為我是因為要與你見面才繼續與你們公司合作嗎?你的這個邏輯讓人情變得很露骨。而我們之間應該還談不上人情,對嗎?」
欣兒站著,想了一下,江華說與她之間並不存在人情,多少讓欣兒有點兒失落。不過,人生經歷,讓欣兒百毒不侵。任何人都有拒絕她靠近,甚至詆毀她名譽的理由。她說︰「所以足見我並不會做生意,連假話都說不好。」
江華說︰「如果你說的是假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其實是想跟我見面的。可我又不太敢往這上面靠。」
欣兒想,可惜我的心早死了,愛也早就沉寂無蹤了。如果我說我對你這里有一點點的留戀,那也只不過是一個閃念,我這一生注定將是一部孤獨的劇本。如果你知道我的遭遇,你還會為我包扎傷口呢?
欣兒說︰「好象很繞,我很簡單,象張白紙,所有的顏色都已經褪色。江哥,不必深想。」
欣兒低著頭向門外走。因為在說話的時候,眼里一直有淚跡,江華進有顧慮,退又不舍。
江華說︰「你等等。」
欣兒問,「還有事嗎?」
江華自名片夾里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送到欣兒的面前。
江華說︰「這是我的名片,你拿著,當然,你也可以出了我的酒店後隨手扔了。但是你最好拿著,也許在你需要的時候,它會起到什麼作用。多個朋友多條路。」
欣兒接過名片。「江哥說笑了,我怎麼會扔了呢,那太不禮貌了。只是我可能除了臭帶魚的事會麻煩到江哥,其它事,我看應該不會再有勞你。」
江華說︰「那就留著,我畢竟幫你包扎過傷口,你日後如果想要報答什麼,也可以按名片索跡。我說真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只管開口對我說。我一定會象一個朋友一樣對你伸出援手的。你我之間,保持安全距離,你不要多想。」
欣兒心里感動,盡管沒有妄想,可是在江華說出保持這種距離時,還是多多少少讓欣兒有些失落。她說︰「謝謝江哥。」
欣兒走了,江華又站到玻璃窗前,看欣兒走出酒店。走到不遠處的車站,等著公交車,直到欣兒上了車。
江華回到坐位上。他靠在椅子上,想象著欣兒的樣子,特別是剛才欣兒臉上瞬間閃出的紅潤。江華想,她還是那個三年前我見過的那個女孩,只是沒有春風的光顧,她把自己的美麗閉合起來。
江華一拍桌子,再不能坐視不理了。于是在名片夾里找到一個人的電話,打過去,他問︰「是二毛嗎?」
「我是二毛,江哥有什麼吩咐?」
「十分鐘之內到我的辦公室來。」
「可是江哥,我現在手上正在處理著事呢?晚一會可以嗎?」
「來不來是你的事,我說了,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