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不言,伸手從車後座上拎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子,扔到周大力腳下。周大力蹲子,伸手在塑料袋子里模了一氣。一塊塊方方的,成沓的,不用說,是錢。周大力喜出望外。他模出一沓來,大拇手指按下去,只听見嘩啦啦的紙張聲響。這聲音好象春雨綿綿一樣,誰人不愛听呢?
周大力的嘴快裂到耳根,他抬頭看著江華黑暗里並不明朗的臉。「噢,原來你是販賣假鈔的呀。做這行有油水嘛?看樣子你是發了,是想拉我入伙,還是想讓我做你的馬仔,幫你把假鈔月兌手。你就不怕我翹了你的市。」
江華說︰「是真錢,看仔細了。」
周大力愣了,他抽出一張,對著汽車燈光看了看,又用手指在錢了用力搓了搓,果然是真鈔。他可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錢呀,這一袋錢,到底是多少,至少也有五十萬吧。他想,這是要讓我做什麼買賣呢?50萬,夠殺個人了。周大力不確定地問,「這位先生,看你這出手,是讓我幫你做掉個人吧。事是不大,可是你我不知根不知底的,錢我是得了,可是我怕沒坐熱,警察的槍就頂在我腦門上了。我周大力是貪錢,可是命沒有了,錢算什麼呢?」
江華說︰「恰恰相反,是讓你放一個人。這暫且不具體說了。我們打一架,如果你打得過我,你提著這錢走人。如果你輸了,你就放過一個人,你與她之間從此一筆勾銷,再沒有任何關系。」
「嘿嘿嘿嘿……」周大力一陣陰笑,不可思議。所以他更加疑惑地盯著江華,「這位先生,我沒有听錯吧,我打贏你,會得這錢。我打輸了,也是得這錢。你不是讓我去為難一個人,只是給一個人讓道。我沒有听錯吧,贏和輸,我都不吃虧呀。天下有這等好事?別說放一個人,就是送一個人給你,也不值這個數呀。今天我販了一個處女,對方才給三萬,你這五十萬,頂得上我販一二十個女人啦。哎,你不會讓我放了奧巴馬吧,那可跟我沒關系。」
「你干不干吧?」江華問。
「干……我有什麼理由不干呢?」周大力站直身子,向江華湊近兩步。「瞧你這小身板,再看看我這體骼。」周大力拍得胸脯山響一般。「你說我是打你好呢,還是不打你好呢?我很為難,真的很為難,怎麼辦?」
江華說︰「來吧,廢話少說,就這麼動手。」
周大力不屑地搖了搖頭,他還是弄不明白,這個人是腦子進水了吧。這擺明了是要送錢給我呀。周大力並沒有把江華放在眼里,晃著身子,拳頭都沒有捏緊,「我可真要動手了,你接住了,你這人,是我遇到的最怪的一個人。」周大力懶懶地把手臂揮向江華,他想象征性地與江華過兩招得了。
江華呢,自他知道欣兒遭遇之後,他倒跟著一個跆拳道大師學了幾天拳。那時是心里不痛快,練拳為了發泄發泄,學了一招半勢的。
周大力放松防衛,敞開面門,給了江華機會。江華咬著牙,抬起腿,照準周大力的褲襠猛踢過去,踢周大力這兒最是解恨。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心里暗暗地說,這腳是替欣兒踢的。周大力怎麼也沒想到江華會使這種陰招。
「哎呀—— ——哎喲,痛死我了。」周大力鬼哭狼嚎一般,捂著,半蹲著身子。可把他給疼壞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勁來。他惡狠狠地怒視著江華。「你小子真毒呀,你來真的呀?」
江華卻說︰「我什麼時候跟你說玩假的了,你是同意的呀,並且是你先向我發招的。我也是先禮後兵,有什麼不對勁嗎?」江華心里好笑,你褲襠里那零碎作的孽,我這腳不往那踢往那兒踢呢?
周大力手指指著江華,又找不出理來反駁,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好好,既然如些,就別怪我周大力手下不留情了。」周大力聳了聳肩,活動了一下筋骨,這回拳頭上鉚足了勁。掛著風聲,也不先言語了,向江華就砸了過去。
江華靈活地一縮肩膀,貓著腰躲過周大力的拳頭,拳頭對準周大力的肚子猛揍數下。江華心里暗說,這幾拳還是替欣兒打的。周大力那麼笨重的身子,扛不住江華的拳頭,他向後退出去好幾步,居然連招架的機會都沒有。
周大力不服。論打架,他是打架的祖師爺呀,怎麼回事,還沒有出手,就稀里糊涂地挨了人家拳腳。周大力扯了扯脖子,再次向江華發起攻擊。江華閃到他的身後,用肘部關節對準周大力的後心狠狠地撞下去。只听見一聲悶響。周大力應聲趴在地上。努力站立,可是動彈不了。
江華心說,欣兒,要是你看到這一幕,得多興奮呀。可惜了。
江華說︰「你不是很能嗎?就這兩下子,怎麼在江湖上混的?起來呀,把你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
周大力象獅子一樣被擊怒了。蠻牛一樣地愣是從地上爬起來。接下來,他與江華纏打在一處,最終。周大力被撂倒在地,舉手告饒。「兄弟,我搞不過你,我輸了,我輸了。你有種。」
江華也受了點傷,他趔趄著晃到車前,坐進車內。點了支煙。休息了一會,這時,二毛周大力也被打倒了,估計事情已經辦妥,這才跑了過來,隔著車窗與江華說話。
二毛說︰「江哥,我都看到了,痛快。」
江華說︰「接下來的事不用我教你吧。」
二毛說︰「呃,知道知道。讓周大力與徐欣兒離婚,從此不許再騷擾徐欣兒。」
江華說︰「找個律師,空口說的沒用。這里有十萬塊錢,拿去安排事吧。」
二毛說︰「不用這麼多吧,只要付律師費,用不到這麼多,律師都是朋友。不花錢也成。」
江華說︰「錢拿去,花不完你留著。」江華把錢扔到二毛的懷里。發動車子,車子帶著磨擦的響向後退去好遠,轉了一圈,飛馳而去。
二毛來到周大力的身邊,拍拍周大力的後背,周大力的身體象散了架一下橫在地面上。二毛說︰「怎麼樣,大力哥,這回你總算知道厲害了吧。你不是很狂嘛,你不是揚言天下你第二,沒有敢做第一嘛。怎麼象死豬一樣了。呵呵。行啦,我們談談吧。」
江華回到辦公室,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看自己的臉傷成什麼樣了。臉上挨了周大力幾拳,嘴角有血跡,額頭也青腫了一塊。手上破了幾處。江華用碘酒處理傷口,疼得他口中發出 聲。回坐到老板椅上,手時托著一杯紅酒,心里感覺有種成就感,算是初戰告捷,自娛地慶賀一下。
看了一下手表,晚上十一點鐘,為欣兒處理下一個麻煩的時間綽綽有余。江華撥通李明達家的電話。李明達在書房里,並不在臥室。電話是杜梅接的。江華對李明達家里的狀況一清二楚。他知道接電話的這個女人是杜梅。
江華說︰「我找李明達,麻煩您請他接听電話。」
臨近午夜的電話,听一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杜梅心里不覺桃花紛落,芬芳滿心。心尖尖上突發麻麻的感覺。
杜梅再次陷入寂寞是因李明達從激情滑向超級冷淡。在杜梅的眼里,李明達果然是一個白眼狼,白眼狼再怎麼對他好,最終也不會變成忠心耿耿的看家狗。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奔著為了老父親的願望而去,估計以杜梅的性格,自殺的念頭都該起了。有一個強硬的理由,勉強可以支撐著生命。正在杜梅獨臥空床,傷心落淚的時候,江華的電話打進來。
她便很禮貌的說︰「都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如果憑著聲音來判別一個人,以杜梅女人的敏感,她肯定打電話的這個男人是一個紳士,有教養,還可能有成就。這類男人才是杜梅所欣賞的男人類型。杜梅想跟他多說兩句。
今晚,李明達以看書為名不搭理杜梅,溜到書房里。當他能把書給看進去呀?當然不能,關著門,發呆。也未盡然,發瘋一樣的想欣兒是肯定的。欣兒那裊婀的身影好象在眼前晃來晃去,揮之不去,棄之不舍。用句老話來說,得到的不會珍惜,失去的彌足珍貴。這就是男人對待情感不珍慎的態度,在李明達身上尤顯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