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悻悻地回到家後,大概是一路抱怨,一路憤忿。在路上走走停停,又發了一氣莫名的邪火。沒能在範四英規定的十分鐘之內回家,應該在半小時左右吧。家里的客人全走了。強的老婆範四英很生氣地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只肥胖的波絲貓。手中的電視遙控器就象一柄利刃,被她握得特別緊。後槽牙緊咬,露出凶狠相。只等強回來,把他連同手中的貓一並處斬。
強說︰「客人呢?你不是說在等著我吃飯嗎?」
範四英覺得非常的滑稽,為什麼強會問出這麼弱智的話,他真的沒有智商,真的沒有羞愧嗎?
沉默,範四英一言不發,刻意要將氣氛搞得慘一點。沉默的感覺讓人窒息。強的確感覺到屋子里氧氣稀薄。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唾液。站在客廳靠近門的位置,經驗告訴他,一旦險情發生,趕緊撒腿走人。
手中的貓大概被範四英抱得太緊,哇地叫了一聲,範四英將手中的貓扔出手,那只貓靈活地四腳著地,感覺情形不對,蹭,蹭蹭,幾步之間,便跑得不見蹤影。
只是強好象沒那種靈活的身手。不過已經做好跑的準備。時刻盯著範四英手中的遙控器,只有這件凶器目前對他構成最大的威脅。
範四英大聲罵,「你今天是不是長臉了,出去後連一個電話也不往家里打,你給我交待,你去了哪里,與什麼人在一起。」
強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呀,我能去哪里,我好象對你說起過,我的同學江華回來了,我去他那里了。怎麼了,不可以嗎?」
範四英說︰「什麼江華,江華什麼時候回來了,你這種男人編著謊來騙我,從來都是臉不紅,心不跳。你這個人說十句話有一句是真的嗎。這麼多年,我對你還不了解嗎?我告訴你,老實交待問題,等待寬大處理。」
強說︰「哪個狗日的才說慌呢,不信我同你一起去問江華。」明知道範四英不會同他一道去的,了解到範四英的臉皮比他稍稍薄了那麼一分。強故意這麼說的。
範四英說︰「行啦行啦。反正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反常。平時我的話你是言听計從,今天好象對我的態度有點強硬起來。怎麼,想騎到老娘的頭上來了。不是巴望著你的朋友把我給奸了。這樣你才稱心如意。」
什麼素質,強心里暗暗鄙視眼前的這個女人。但是在嘴巴上卻不能這麼說,當前的任務是求和。強說︰「你這人張口就是這些污七八糟的話,有沒有素質?真的,我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你是一個女人,你就不知道溫柔一點。怎麼與你講話這麼吃力呢?我說江華回來,你不信,我說帶你去,你又不想動。」
範四英用銳利的目光掃了一下強,反正強是一個花心的東西,總不能把他系在褲腰帶上看著吧。她說︰「我又不是坐台小姐,我可不會那一套。再說,對你還用得著溫柔嗎?我只恨當初瞎了眼,嫁了你這個公子。」
強與範四英是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話越來不象人話。強心里想著欣兒,同樣是女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吶?
最後,強說,「我還得出去一趟,我去與江華打個招呼,被你急急召回來,我都沒時間跟人家好好解釋一下。我要是不去,我那老同學還以為我這人做人太沒原則。都是你害的。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若不信,你跟我一起去,你如果不想跟我一起去,那麼以後你會有機會見到江華。我的話你不信,江華的話你總得相信吧。我們那一群哥們中,江華是最耿直的一個,這你是知曉的。」
範四英說︰「你本來就沒有原則,你除了花言巧語,還會什麼?還裝什麼裝。」
強不想再與範四英多言語,跟這種沒有情調的女人本來就沒理可講。強的心里惦記著欣兒,還有那頓飯,估計還沒有吃完吧。
強再次來到江華那里。可是見屋里已經熄了燈,好不懊惱。溜到窗口處,貼著耳朵,只听屋里是梅與江華在床上的恩愛纏綿。
嚴重的受不了,強那蓬勃得不行,牙關緊咬。他儼然是覺得欣兒是他的情人,這一刻正在與某人偷情呢。這讓他的心里很不受用。他實在听不下去,可是又無法阻止。他感覺到腳下正踩著一枚石子。伸手拿在手上。走出幾步,狠狠地朝著窗戶投了過去。
只听「 」的一聲,玻璃碎了。強趕緊往回跑,隔壁的大爺罵聲,「是哪個蠢物在造反呀。」
江華對欣兒說︰「不知道是誰砸了我們家的窗戶,好象玻璃碎了,我起來看看。」
欣兒按住江華,不讓江華起來。其實會有誰呢?欣兒心里知道是誰。但她不能說出來。
欣兒說︰「江華,今晚就是天塌下來我們也不管,今晚,只屬于你與我。隨它去吧。我們繼續吧,我都快醉死過去了。」
江華重又將梅抱著,「不是不讓說死嘛。可是,這感覺除了死,好象也沒有更到位的詞形容。飄然成仙了。」
兩人個無比恩愛柔情地鑽進入彼此的世界。又是一個玄妙的夜晚,這一晚,可是不同于那天逃跑途中,在黑夜的草地上*的情景,那時的兩人有種偷情的恐慌。這晚卻是安寧的,除了那一聲突如其來的玻璃碎響。四下很安靜,好象只听兩個人磨蹭聲,喘息聲,幸福地申吟聲,心髒的跳動聲……
他們不必想著第二天去逃。明天嗎,明天還是兩人個的日子,永遠都是兩個人的日子。他們有了一間屋子,不再擔心有人會在偷著盯梢,心放下來,情升起來了,不安寧的只有這青春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