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醒來時已是早上9點左右,屋外陽光普徹四方八隅,屋內窗簾拉得很死,不漏一縷光亮。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相當相當隱弱的薄光。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味,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欣兒問自己,腦海中突襲被欺負的閃念,雙手緊張地在胸前與下肢劃拉,還好,衣服還穿在身。
睡了這麼久,欣兒還是有微倦的感覺,頭,扯扯的痛。顧不得這許多,猛地跳下床,有些暈眩。扶著牆壁,走到窗前,用力扯開窗簾,刺目的陽光剎那間趕走屋子里的暗晦,強烈的光線逼著欣兒虛著眼楮辨認四周的環境。她這才知道,這是酒店,自己所站的地方是客房。估模時間應該是早晨9點。
居然一個晚上是睡在酒店,沒有回家。她心里一怔,本能地檢查身著的衣服與身體有無不適,至少沒有發現沒有被人觸犯過的痕跡。略略地放下心。
這一夜,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睡在酒店的呢?欲裂的頭痛讓她想不起前因。只有依稀的印象,下班前,喝了水,很困的感覺,後來是怎麼進到酒店客房便無從知道。如果一夜不歸,那江華昨晚吃什麼?而且肯定會急瘋的。
想到這兒,欣兒憂心忡忡,她沖出房間,她需要馬上回家,告訴江華,她一切平安。
欣兒在電梯前左等右等,電梯象死了一下不動彈。等不了了,順著樓梯迅速下樓,樓梯間里響徹她的高跟鞋鞋跟急促敲擊樓梯的踢踏聲。到了一層辦公室,因為欣兒還記得有幾個菜放在辦公室的,這幾個菜都不錯的,應該帶給江華吃。
這時,小紅閃身站在辦公室門口處,並沒有走近欣兒,而是背倚著門,「欣兒姐,早。」
欣兒怔然地看小紅,小紅應該知道我昨天是怎麼回事的。欣兒快步走到小紅近前,雙手握住小紅的雙肩肩頭,焦急萬分地問她,「小紅,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躺在酒店客房而沒有回家呢?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你能告訴姐嗎?」
「哦——這個呀。」
小紅面部的表情閃過一絲不安的愁,欲言又止。
出于對欣兒平時關照的感激,她想,她應該告訴欣兒一些真相,但絕不能是全部。讓欣兒活在善意的謊言中未必不是件好事,難道還能告訴她,她可能是喝了被人下了藥的水?那欣兒的精神豈不癱瘓了,接下去,欣兒肯定會找豪去拼命。
當時,小翠兒扶著欣兒出辦公室時,阿三前前後後地給望著風,這一幕偏讓小紅給發現。小紅是一個膽小的小丫頭,她要是從中作梗,必然是雞蛋去踫石頭。可是他們要把欣兒帶到哪兒去呢?小紅留著個心眼跟了上去。雖然她沒有能力救出欣兒,可是將來如果有必要,她也可以為欣兒作證不是?
眼睜睜地看著欣兒被扶時客房,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果然。再後來,大醉的豪被阿三送進欣兒的房間。小紅想,完了,欣兒這回凶多吉少。一直躲在樓梯拐角的小紅貓一樣藏著的小紅急得跟什麼似的,再後來,小桃紅與小翠兒也悄悄地溜到客房門口,小紅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二人作棒子去救出欣兒。接著,豪從房間里出來了把二人帶了去。小紅溜進屋子,見欣兒並未受到侵犯,安然無恙的地躺在床上,心里明白了,其實豪並沒有侵犯欣兒的意思,都是阿三搞的鬼。這才是完整的事件過程。
不必多言,言多之後,反而制造禍端,大家面子上過不去,豪那脾氣上來,嚇死個人吶。同時欣兒的心里也會留下陰影。
小紅說︰「這樣的,您在下班時突然暈倒了,後來,後來我發現後,把你扶到酒店客房,當時豪總也在的,具體的,你可以問豪總的,不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你放心好了。姐,真的。」小紅忙亂著搖手。
原來這樣,欣兒無暇多分析小說所言的虛實。現在,她必須馬上回家,她的江華可能正在痛苦好為她想到一千種可能。欣兒提著裝菜的袋子急步往外走。
小紅眼淚汪汪地沖出欣兒的背景說︰「欣兒姐,這個工作不適合你。」
欣兒尋思了一下小紅的話,轉身之時,看著這個小丫頭一臉的不舍與淚花。欣兒明白,酒店里龍蛇混雜,如果說昨天是幸運的,那麼常在河邊走,怎麼能不濕腳。「謝謝你小紅,姐明白。照顧好你自己,沒事時候來看望姐。」
欣兒向酒店門外沖鋒的時候,與一個落寞痛苦的巨型的身影撞在一起,手中的菜差點落地,幸好那雙大手幫著她握緊了手指。然後,那雙手又象驚似的迅速地撤回。目光閃惚不安,他不敢正視欣兒。
欣兒看著象做了什麼違心之事而神情錯亂的豪,欣兒問,「怎麼回事?」
「啊?」豪一時語塞,認為欣兒是回憶起一些什麼,問的就是昨晚的事呢?臉騰地就紅了。
等不及豪回答,欣兒問,「好,你不要說了,我一夜沒有回家,江華昨天來找我了嗎?你去通知過他嗎?」單純的欣兒並不知道娛樂場合里的暗道。
「他,我沒有看到,我因為忙,沒有空呢。」豪扁了扁嘴,覺得自己的說法太沒道理,怎麼著就虧欠了這個女子,覺得她的目光可以擊穿他的心,並且看到他對她想要非禮的真相。
「是嗎?你忙嗎?你沒有時間通知他,你覺得你夠得上朋友嗎?」欣兒隨便一說,目光輕瞟了一眼豪。
是嗎?听在豪的心里卻有爆炸的效果,欣兒的腔調中明顯帶著懷疑、不信任與責怪。豪局促不安,手指不住地相互搓動。
欣兒來不及在此停留,往家的方向跑去。
不遠處站著小紅,豪冷眼望過去,小紅忙躲開豪的視線。
緊接著,豪去到停車庫中上車,豪心里也冤枉,他擔心事情敗露,欣兒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他要告訴欣兒,他確實什麼也沒有做,他什麼也不敢做,听上去很難讓人置信,但這是真的……
欣兒氣喘吁吁地跑回到家,推開院門,再推開屋門,屋子里空無一人。象隔了一個世紀那麼的遙遠,象從天涯處帶著故園的沉思匆匆回來,而回來後,物是人非,盡是熟悉的陌生感。江華去向不明。屋子里只留下淡淡熟悉的味道,讓她還能辨認曾經他們在這里住過痕跡。
難道江華現在還在滿世界找她嗎?欣兒跑出屋子,去阿婆家,敲門,那個阿婆動作太慢,開個門怎麼用這麼長時間,急得欣兒象遇到強盜求救一樣,「阿婆,你快點呀,我有急事。」
等阿婆拉開門,欣兒焦急萬分地問,「阿婆,你看了我們家江華了嗎?他有沒有留口信給你呀?」
阿婆搖頭說︰「沒有,他沒有留什麼口信,欣兒,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走丟呢?可能是出去辦點什麼事了吧。」
欣兒茫無目的地回到家里,嗯?江華的書稿呢,他一直放在桌上的呀?象命一樣珍貴的書稿不離江華的視線,人在哪里,書稿就在那里。難道江華撇下她走了嗎?欣兒慌了,不住地哭。「江華,你一定是生氣了,是不是,你一定是為我擔心了一整夜,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你恨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我怎麼會暈倒了呢?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呀?」
當听到院門被推開的聲音,以為是江華回來了,欣兒飛也似的跑出屋子,剛剛喜悅的臉上又瞬間黯然,站在她面前的是豪。
豪訥訥地說︰「欣兒,真的是對不起,昨天你……」豪實在沒臉把昨天的經過復述一遍,可是他特別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他不能遭到這個女人的誤會,這比用刀拉他的肉還痛苦。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怕說出去的話不具有說服力,有這種高尚的男人面對暈死過去的美女無動于衷的嗎?只怕在標榜自己的同時卻把事件給描黑了。
欣兒斜瞟了一眼豪,她沒心情跟豪討論昨天的事,她的江華去哪里了,這才是當前要知道的大事。可是就是因為昨晚沒有回來,才導致她現在不知道江華的去蹤,說到底還是因為去了豪的酒店工作的過錯。悔不該當初沒有听從江華的話,結果因小失大,把江華給弄丟了。
她說︰「你能告訴我嗎?我怎麼會睡在酒店的?我求你,你跟我說實話。」
豪是一個直性的漢子,被欣兒一逼,就亂了方寸。直面自己深深愛的女人時,謊言即是傷害她,更傷害自己。謊言會讓這種愛開始變得不純潔,象一滴黑墨無端地被人力添加到一張潔白的紙中。這件事是瞞不過去的,必須有一個人承擔,豪說︰「都是那個豬頭阿三,我並不知道。欣兒,我一定會幫你收拾阿三的。」
阿三,那是一個邪惡的男人,那張倒三角的臉令欣兒作惡,與他沾著邊能有好事嗎?欣兒歇斯底里大聲叫,「別叫我,請你以後不要用這種口吻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