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電視台「新聞直播」全組人員聚坐在會議室里,因為坐在會議桌中央位置的代組長錢幽游正黑著一張臉,整個會議室內鴉雀無聲,但是各人並未閑著,手機這個高科技設置是此時最受歡迎的消磨時間的新寵。會議之所以一直遲遲沒有開始,是因為獨獨缺了秦芳一位。這位大紅大紫的主播不到,會議就失了意義。這個會議著重要說的是紀律問題。與秦芳私下溝通很難達到警醒作用。
一而衰,再而竭,錢幽游內心的怒與氣在漫長的等待與消耗中頂不起嚴重垮坍的眉心。一物降一物,秦芳,就是他的冤家克星。對于秦芳,真就下不去手處罰她,換作旁人試試?
早晨上班時,錢幽游被台長老錢叫到辦公室,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少不得又是一番批評。將新聞矛盾指向舉足輕重的新任世紀集團總裁,這是缺乏政治嗅覺與政治素質的幼稚行為。不用錢台長說,錢幽游早都心領神會,再次主動攬下全部過責。出于兒子剛背負著一個處分,無論如何是不能再處分了。虎獨不食子,這事只能由錢台長裝聾作啞。接到錢台長的指令,必需反醒,錢幽游這才通知全體開會。
錢幽游手中緊握的手機終于在撥出去第N次不通後,撒手扔在桌上,手機從桌的這頭滑向桌的另一端,落在王濤的手中。「喂喂……」王濤驚訝地瞪著眼,看看左右,大家定力都不錯,全都垂著眼簾,表情象在默念著經文,其實那眼楮都盯著桌子下面的各自手機。王濤又將手機沿著桌子推向錢幽游。
錢幽游說︰「秦芳,太不象話。」這話他已經說了若干遍了,只是應者無人。而他說話的聲音也由強變弱,「現在什麼時間了?」無人應答。
「我問現在什麼時間了?」錢幽游對于大家對他的漠視感覺到很不滿,手拍在桌面上的軟面抄。
眾人俱都抬頭,你看我,我看你。攝像王濤說︰「快十點了。」
「看看,成何體統嘛,這是電視台,不是哪家的菜園子。這個秦芳一慣就是如此,當自己是一個名主持了,了不起,尾巴翹上了天。哼,別太得意了,我能把她舉上天,也能讓她摔到地上。」錢幽游再度發脾氣時,眾人又都垂下頭,貌似主動認錯似的。
坐在角落里的丫頭吃驚地向窗外看,「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這是第二聲雷了,可真是春雷不覺曉呀。」這個被大家叫作丫頭的女孩,是秦芳從交通廣播電台帶過來的,當初兩人關系就不錯,之後便又多出一層感恩。
王濤調侃著說,「你不會用詩你就別謅了,真是一個糊涂丫頭,你這不是往槍眼上撞嗎?」他以為這回丫頭完蛋了,少不得會成為錢幽游發威的靶子。
不過。听丫頭說昨天晚上的雷聲,錢幽游重新回到別墅小樹林里听到雷聲的回憶里,怎麼那麼陰森可怖,是後來回市區的路上遇到那個鬼影。真是太可怕了。錢幽游神情有些恍惚,總是覺得那一幕有些不真實,甚至覺得昨天晚上所發生的所有事都只不過是錯覺。
丫頭接著王濤的話說,「是啊,我就是糊涂,你才知道呀?」
王濤明里暗里追求丫頭,因此見丫頭生氣,忙想出補就的方法,「說到糊涂,我到現在還糊涂呢,昨天朋友還了我一筆錢,來上班路上,路過銀行,我就想把錢存進去。自動櫃員機前排了好些人。正在我焦急等待的時候,後面的美女問我,存錢是嗎?我答了一聲,嗯。她說,我正好要取錢。反正你要存,不如把錢給我,咋倆就都不用排隊了。我一想,覺得挺有道理,就把錢給她了。直到現在,我老是覺得哪兒不對勁。」王濤說完,手撫後頸,伴著思考的表情。
所有人听完,都哈哈大笑,正在想事入神的錢幽游剛才沒太听明白王濤說了什麼,他對于收集笑話段子特別熱衷,常常會用收集來的段子博女孩子一樂,百試不爽。于是,撇開那聲驚雷的驚擾,他問,「什麼什麼,再說一遍。」
丫頭眼淚都要笑出來了,「王濤,你說的是真的假的?你真的把錢給美女了?說我傻,還有比我更傻的,傻得冒了煙了。」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的。錢幽游帶著濃厚的興趣地盯著王濤,等著他重述一遍,只有王濤一臉無辜地說,「可不真的,你們這些人,都幸災樂禍是吧?」
「不是,不是,你這算什麼,我跟你說說我的慘痛的教訓,」丫頭想安慰一下王濤這個倒霉蛋,她說︰「你被騙了,這叫騙財。唉,我說說我被騙色的事給你們听听,更加的駭人听聞。你們看看我是不是特別的倒霉。那天,我姐姐忙,托我照顧孩子。沒想到,孩子生病,我只得抱著孩子去醫院看病。遇到一個男醫生,男醫生給孩子看完後,他居然伸出雙手捏了捏我的咪咪,我當時就懵了,這這個衣冠禽獸的家伙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行猥褻之事,你們猜他怎麼說,他說,孩子抵抗力下降,營養不良呀,你的女乃水不足。我當場就給他一記耳光,我說,你TAM的也不問問,我是孩子的小姨。」
丫頭說完,又掀起一輪笑。也包括錢幽游,笑得很振奮。這時,會議室門口出現秦芳的身影,「在說什麼呢,這麼好笑。」
秦芳聲音一響起,現場立即平靜起來,一雙雙目光迅速地射向秦芳。好象對她遲早、關手機卻表現出的淡定莫名驚詫。
「怎麼這麼看著我,我有哪兒不對勁嗎?」秦芳大惑不解地看看自己的身上,又理了一下頭發。
「你哪兒都不對勁。」錢幽游颼地站起來,伸手向後捋了一下他的頭發,「你看看幾點了,嗯?真不簡單,你還知道來上班。我真為你高興。」
這是眾人等來的暴發,但是,大家好象並沒有興趣看這份熱鬧,紛紛低下頭,與已無關似的翻看手機。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沒有人通知我呀?」秦芳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剛才還一派和睦的氣氛怎麼一下就冷卻了。
「通知你,你的手機開了嗎?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我告訴你,秦芳,二十四小時開機是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起碼素質,也是我們欄目給的硬性規定。」錢幽游火大了。
「你這是公報私仇吧。」秦芳敵視了一眼錢幽游,順手模出手機,果然沒有開機,「我真忘記了,怎麼,是天坍了嗎?」
「什麼態度,你們听听,她她她是什麼態度。明明犯錯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的天,我不活了,這樣隊伍我帶不了了。」錢幽游手捂著臉,使勁搓了搓,直到把黑了的臉搓紅。
「當心,你的珠砂痣,別搓掉了。」秦芳故意提醒,由于兩人之間過招頻頻,秦芳很不在乎她的頂頭上司。
「你……氣死我了。」錢幽游手指劍指向秦芳,「你真想讓我大開殺戒嗎?」
「你見過血嗎?盡敢如此揚言?」秦芳冷覷地望他。
「哎喲,」錢幽游氣得直跺著腳,「你是看透我心慈手軟了?你別逼我揮淚斬馬謖。」
王濤哈哈大笑,出現一個另類不識趣的聲音,所有的人低垂的目光都揚起。王濤覺得後背很痛,原來是丫頭為阻止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狠狠地掐他,「你想死呀,一個是組長,一個是主播,核心人物,超級對抗,你算老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