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欣兒醒了,徐長峰與慧如這才寬心,徐長峰特意安排預訂了新都市最豪華的餐飲酒店花園一號私家會所的大包間。一家人堪稱是生死團聚,吃飯是必不可少的溫馨環節。這個晚宴,徐長峰邀請了鄭漢良,可是,他將鄭漢良當作不外的自己人。
下午時分,鄭漢良與曼妮通完電話之後,欣兒睡醒過來,腳步很輕地站在鄭漢良身後,非是故意,只是她醒來听到客廳里鄭漢良在說話,于是走出來,本來此女子就體態輕盈,身輕如燕,不用練什麼功夫,飄然而至。猛然看到一張絕艷的臉撞入眼簾,鄭漢良心一驚。或許心里帶有期盼,這一驚,其實也是意外的一喜。雖然欣兒並沒有承認是他的什麼什麼人,還是怕因這通電話會引起她的疑心而造成誤會。
「你醒了?」鄭漢良明知故問,可定定地看著他,好象還在等他的下文。看來這話有些單薄,鄭漢良繼續說︰「剛才是怎麼了?怪嚇人的,以為……」
「是睡著了,睡著了真好,可以見到江華。你在和誰通話呢?這麼神神秘秘。」欣兒猜測的眼神望著鄭漢良。如果這個眼神是特別為他準備,鄭漢良該有多幸福。可是,她象在查他的私底,令他好不緊張。心言,你可別給我找這種藉口拒我,我情願你直接對我說不喜歡。
鄭漢良哪里知道,欣兒不過是剛剛睡醒之後的有點恍惚而已,並不是要這麼認真地看他。
「那什麼,也沒誰,唉,」簡直都不知道這個緊張是不是合理,「你不是說要討論一下安居工程的事嗎?現在剛好,我們議議吧。」鄭漢良不自在地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放了。他與欣兒在一起時,並不希望將時間浪費在工作的議論中。工作,他一個人就能對付過去,而欣兒,最好只是做做樣子,女人干嘛要沖鋒陷陣,那要男人干嘛?
「哦,難得漢良主動提起,那好吧,我們議議。你感覺難點在哪里?」欣兒的表情還停留在半夢半醒之間,而鄭漢良卻看作對他的狐疑,只能放棄關注那張百看不厭的臉。
「其實資金才是最重要的問題,整個工程預計需要十億開發資金。銀行銀根收縮,雖然陳市長可以幫我們通融一下,但是政府是不會干預銀行商業運作的。打交道還得由我們出面,以我們集團與銀行良好的合作關系,樂觀地說,銀行解決百分之五的資金,地產公司未出售住宅也可以通過促銷的手段出手,大概可以回籠三億資金。這對總盤十億這個項目,至少還需要兩億,不過,如果到這一步,問題不會太大,我們可以找一家企業聯手操作……」鄭漢良的話說到這里,欣兒果斷地截斷他的話。
「不,這個項目只能由世紀集團一家完成。任何困難都要克服。這個工程對于世紀集團意義重大,對我個人也是一樣。二億資金,再想辦法。」欣兒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理解你的意思,車到山前必有路,不過現在還是紙上談兵。等工作展開了再說,估計會很快,陳市長的辦事風格就是急如火、行如風,你看著好了。」鄭漢良說。
……
兩個人一直議到天近黑的時候,鄭漢良驅車送欣兒前往花園1號。到了酒店,鄭漢良說︰「總裁,我還是不進去了,你們一家人聚會,我這個外人在場,不合適。」
欣兒說︰「是不合適,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時,免不了哭哭泣泣,漢良看了堵心,哪還有吃飯心情,所以拒絕出席,有情可原。我批準了。」
鄭漢良忙說︰「總裁這是在枉猜我的心思,我哪里是這樣想的,我沒那麼邪惡吧。」
欣兒說︰「我視漢良為兄,我爸爸誠心邀請,漢良學著退避三舍,又是什麼意思?」
論口才,自信的鄭漢良甘拜下風。雖然不再言語,跟著欣兒下車,心里卻在嘀咕,為兄為兄,我討厭為兄,你就不能說為朋友。鄭漢良突然說︰「哎喲,忘記把清源帶來了。」
欣兒說︰「不用,她剛剛入住寄宿學校,還是讓她好好適應一下那里的生活吧。等到周六再說。」
酒店座落于于江邊,金碧輝煌的酒店在燈光的映襯下彰顯著奢華的氣度,一個可以將幽雅與奢華並存的處所。沸騰的江水安靜地坐享華美的燈光,靜听酒店內傳出的大提琴樂音。
徐長峰這個包間一晚的消費近五萬元,這是他從未有過的一擲千金的瀟灑經歷。作為一個父親,對于女兒的深刻歉意只能在日後的生活中慢慢彌補了。
步入酒店,被暖光包裹,听提琴音樂,連心緒都變得高貴起來。有小姐過來將他們引向包間,門一開啟,徐長峰與慧如就站起身,一家三口再度抱在一處,哭哭得昏天黑地,把之前未進行完畢因欣兒暈睡過去的場景繼續完成。鄭漢良進去時,他意外地看到曼妮也來了。心里帶著躲避曼妮的意思,刻意將頭低下去。所幸他沒有看到曼妮那溫情如水的眼神一直沒有停歇地注視著他。
三個人哭了一陣子,總算將之前見面時沒有哭盡的眼楮全部倒完了,這才坐下。
欣兒說︰「爸爸,媽媽,還沒有細問,有必要舉家遷到新都來呢?其實,你們應該知道女兒在新都的名聲不太好,所以,我其實並不想你們也來這里,會抬不起頭來做人的。唉,我所犯的罪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象了。」
徐長峰說︰「胡說,怎麼能是你的罪呢?要怪也怪那兩個狗男人,哼,有機會遇到,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們。我們為什麼不來新都?我女兒在新都,我現在才發現,有女兒的地方,才是家。你媽說了,知道你不會離開新都,江華給你留下的資產和總裁這個位置你是絕對不會輕置的。我們了解你,你就是守正不阿、寧死不屈的丫頭。」
慧如用眼神攔住徐長峰,轉而抹盡淚痕對欣兒說︰「欣兒,你爸說的對,有女兒的地方才是家。我們要掙那麼多錢干嘛?錢難道比親情還重要?如果可以換回我女兒的曾經,我寧願傾家蕩產。只是媽媽想明白得太晚,就是太顧忌面子,結果對女兒也犯了錯,都不知道這輩子是否可以補償你。媽媽想通了,有什麼呀,人活著就這麼幾十年,只要一家人安康,不愁吃喝,聚在一起,這就是幸福。何必在意人言呢?」
欣兒說︰「媽媽的寬容,卻讓欣兒無地自容。」
慧如說︰「何出此言呢?一家人在一起,沒有對錯,心脈相連,永遠都不應該仇恨的。當初我們離開你,只是一時之氣,如今想想,後悔莫及。」慧如握著欣兒的手,愛憐地看著。
欣兒說︰「我知道,是傷透了心,爸爸媽媽,你們憔悴得厲害,真是對不起。我從來沒敢怪過你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只當是自作自受,沒有怪過任何人。經歷這些苦難,終于修成正果,讓我遇到江華。我才看到人生的燈塔與目標。」
這時,曼妮用眼偷看著鄭漢良,她能看到鄭漢良眼里溜過的一絲失意。曼妮嘴角輕笑,心說,漢良哥,別說你的心思我猜不到,不過,我可以原諒你,誰讓你也迷上我欣兒姐呢,如果這樣的絕品女人對你無動于衷,那你審美肯定成了問題。不過,你不可以陷得太深,因為那里不會為你預備席位。
徐長峰說︰「欣兒,今天,我們可以訴訴苦,可是,到了明天,我們就將這些不愉快的過去統統丟了,讓我們再回到從前,你也好好地讓我們疼疼。」
曼妮悄悄起身,走到鄭漢良身邊,輕輕拽了他的衣袖,小聲說︰「漢良哥,我們暫時回避一下,讓他們一家三口好好說說話。」
鄭漢良覺得曼妮說的對,跟著曼妮出去。曼妮小動作都經過慧如的眼楮過濾一遍,多少知道曼妮對鄭漢良有點意思,等曼妮與鄭漢良出去後,她對欣兒說︰「欣兒呀,曼妮這小丫頭好象對鄭漢良有點意思,那你……」
欣兒笑著答,「我?這有什麼事呀,如果有緣,我希望他們能好。」
慧如說︰「可是我覺得鄭漢良對你倒有一份感情,這個好男人你應該好好把握的,媽媽是不是多嘴了。」
欣兒說︰「媽媽,我心里有江華,這個位置神聖得無人可以替代,除他,再無人能走進我的心門,也包括鄭漢良,盡管他很優秀,但是他畢竟不是江華。」
慧如說︰「傻孩子,你難道還能一輩子一個人過?」
欣兒說︰「嗯。」
「啊,你當真?」慧如吃驚地張大嘴巴,自己的愛女真的要一輩子守寡,而且這丫頭說到做到,言出必行。慧如求救似地將目光投向徐長峰。
「慧如,」徐長峰打斷慧如的話,「你覺得在我們一家三口難得見面的時候,提這些不愉快的事是不是不太合適。你總得給欣兒一個緩沖吧。你作為媽媽,你也是一個女人,你卻對女人還不了解。」
「這是不愉快的事嗎?好好,算我多嘴,唉呀,我還有個擔心呀,世紀集團,那麼大的一個企業,我的女兒怎麼能撐起來。雖然是江華的一番心意,可是這也太為難人了。」慧如扭轉了話題,她是覺得徐長峰說的對,讓欣兒馬上就尋另一宗情感,是有點不近人情,只是擔心讓曼妮捷足先登了。
欣兒說︰「不為難,我能在世紀集團,在江華生活工作過的環境中,感受江華的生活與氣息。真的很幸福。」
徐長峰說︰「痴情,如我女兒,誰得到了,是誰的福。」
包間里,三個人閑敘家常。曼妮與鄭漢良走到酒店臨江的一面窗戶。
曼妮手扶著窗戶說︰「漢良哥,你看,江邊的夜色真美。江水無痕,象一條黑色的緞帶,這燈光象染上好的顏料印染上去的。好象讓人回到原始的天真,從此,忘記那些憂傷與快樂渲染的故事,做一個望世的女子,從此與塵世說再見。」目光朦朧地斜向鄭漢良,最是在這多情嫵媚的夜色前,從一個女人如夜如詩的眼眸流出的深情厚意,濃得讓人舌忝一口便知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