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遙遠的救贖 290.男人眼淚

作者 ︰ 藍調音畫

曼妮因為看不到鄭漢良而郁郁寡歡地站在鄭漢良的辦公室門前。

申彼得低頭,心事重重地走過來,懷里抱著一打財務文件。不過,他不是沖著曼妮而來,他甚至沒有看到不遠的房門前站著的女孩。走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口,抬手敲門,無應,再敲門,依舊無人應答。于是,嘆了一聲。

不遠處的曼妮不想與申彼得搭訕,于是,輕手輕腳地撤離,可是身後還是響起她不願意听到的聲音,「小胖西(不標準的方言美女的意思),干嘛走呀。」語氣中帶著無聊透頂的氣息,再接著,听到腳步一步步地臨近。樂觀向上的申彼得極少這樣沉重。

曼妮的手指撓了幾下腦門,感覺如吃了黃蓮,「歇菜,」自語一聲,回頭,金發碧眼的申彼得高高大大地豎在她面前,笑意在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開得燦爛,卻好象那種笑本不該屬于他。曼妮有壓力與他別著勁,「申彼得,你在這所城市生活已經不止一年了吧,我是不是還要給你補習一下知識呀。胖西標準讀音是潘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怎麼你讀出的是另一種味呢?唉,外國人學中國話,永遠只知其表,而難及其里呀。閃人,本姑娘無心與你廢口舌。我們沒有溝通的基礎。」

申彼得無辜的嘴臉讓曼妮竊笑不止,這個雙料博士懵了的樣子真挺逗的。

「有些話語稱起來輕,可是會重重地壓在別人心里,甚至會刺傷別人,你知道嗎?徐曼妮小姐。」申彼得抱怨,「我只是听來的,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方言那麼難懂,我怎麼知道其所以然,別人怎麼說,我就怎麼說。胖西,胖西,怎麼樣了。語言不是用來傳送信息的麼?你駁斥我,說明你听得懂。」

曼妮差點要捂耳朵的同時,猛一抬頭,看到欣兒與鄭漢良回來,「總裁姐姐,你回來了。」曼妮叫了一聲,不過,她的目光過多地關注那張有著英俊的臉的男子,美如神祗。情人眼里除了可以出西施,也出潘安呢。所有的喜悅都因看到鄭漢良而起。

哧,欣兒禁不住欲笑出來,這個丫頭,怎麼叫上總裁姐姐了,看她的眼神,沖著鄭漢良閃爍著光亮。

申彼得畢恭畢敬地立著,姿勢標準到絕對的忠誠,當欣兒走到他近前時,他說,「總裁,有些事我要向您匯報,有時間嗎?」

「哦,那進辦公室吧。」欣兒見申彼得很嚴肅的樣子,看來有重要的公務了。

辦公室里,申彼得說,「今天早上,方副總裁與沈副總裁他們倆要求將除地產之外的帳全劃歸他們管理,到我這兒來要帳本了。他們還說與你打得什麼賭,還得到您的許可。我糊涂了,我們這是集團呀,怎麼能各自為政呢?所以就來向您請示。」

「集團的格局有所改變,有些時候必要的妥協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緩沖的余地,否則就真的四分五裂了。遲早一天,集團會重回正統。但是帳絕對不可以分,這是我們對集團運作監督的保障,我必須嚴肅地說,他們的做法是錯誤的,你堅持原則的態度是正確的。因此,繼續你的堅持,有遇到這種事,你就說我徐欣兒不同意。你主管集團的財務嗎?」欣兒對于集團人事還不了解。

鄭漢良搶話說︰「總裁,是的,申彼得是我當年請來的經濟師,分管集團財務部。很多年了,是個敬業守則的一個小伙子,應該是可以信賴的。」鄭漢良說完,向曼妮看過去,眼中的意思是說,這個小伙子真的不錯,值得你關注的。可是看到曼妮盈盈如水的眼眸,泛濫著嫵媚動人的柔情,鄭漢良只好將目光縮了回來。

「漢良哥看我干嘛,你又不是在評價我。」曼妮明白鄭漢良眼中的意思,無非是欣兒將鄭漢良推給她,鄭漢良把申彼得推給她。她只收喜歡的男人,除此,曼妮不會買任何人的帳。

「謝謝,謝謝鄭總的信任。財務帳目除了總裁與鄭總,誰也別想動。如果有人想強奪,就從我的身體上踩過去,」申彼得胸脯拍得咚咚響,表達了他對于職業的忠誠決心。「我想說的事並不止這個,很久以來,我就發現集團的財務帳目上有異動。當初我向江總裁匯報了。總有一些不明的資金出出進進的。我每次想去下屬公司調查,都被兩位副總裁以各種方式打發回來。我希望能得到總裁的支持,把這部份模糊的帳給理清楚。」申彼得對待工作非常認真,這些問題他向江華匯報不久,江華出了車禍。

「好了,我知道了,申彼得,財務有嚴格的制度,不管受到何種威脅,你都不可以違背原則與良心,OK?」欣兒說。

「OK,」申彼得點頭,「那我回去了。」

申彼得抱著文件出去。

「不用問,肯定是那兩個混蛋在搞鬼。」鄭漢良忿忿地說,通過申彼得反應的情況,兩個副總裁有沒有做違法的勾當尚不知曉。如果細查集團的帳,動靜一起,必然會又起紛爭。鄭漢良想了一下,他沒有將這些疑慮說出來。

「漢良,看來我們要想想對策了,一些調查最好在暗中進行。當務之急是將安居工程拿下。」欣兒見桌上成堆的文件資料還有待消化,「漢良,你教我一個速成的方法,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資料全部消化了,否則我很難進入角色。」

「可以,我來給你講。」鄭漢良求之不得有這個機會。

「好的,曼妮,你也听听,這對你有好處。」欣兒將曼妮留下,曼妮心里自樂不自支,即使不是愛,近取不得的東西才會讓人急切。

鄭漢良心情酸澀,不知道是否出于對欣兒的言听計從,他並沒有反對,但他也沒有精心去掩飾失意的表情。欣兒的有心安排,他怎能不知呢。

江華從廁所痛苦月兌逃之後,被疼痛緊緊攝住了魂魄。將大部份臉縮進衣領子里,意識浮浮沉沉,欣兒追趕他時的樣子把他的腦袋佔得滿滿的,虧得這點份量壓陣,保持知覺的斷斷續續。或許應該去見欣兒的,千山萬水的歷死而回,目的不就是因為欣兒嗎?

一抹飄在春深季節漫無目的地沿路往下走。不知不覺走到雞鳴寺。寺建在山半腰,說是寺,其實是一座庵,香火旺自大唐,歷史悠久。神佛道場,這是江華此時最想去的一個清靜之地。他並沒有沿盤山小道而上,而是直接鑽進林子。

梵音聲聲搖蕩在林間,煙香裊裊纏徊在林間。

江華並非要去浮世亂塵之外尋一清寂之地,他不需要。他需要是抑郁後的釋放,需要讓內心的沖突變得不再強烈。還有那無法消弭的痛牽附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的神經。

走到山頂,尋一塊石頭,江華蹲身坐下,閉上眼楮,關閉俗世的通道,空空蕩蕩思維空間里飄忽著虛幻的影,心靈的視線前,欣兒,已經可以嫻熟描摹的面目清晰再現。

心底里壓迫的氣息吐了一口出去,卻未必有獲得解放的輕松感。

衣袋里的手機響了,才回新都,這個手機號無人知道。江華拿出手機,猶豫半天,這個號碼記不起來是哪兒的。接起電話,一聲不吭。

「江華哥,是我,茵茵,你在哪兒呢?真不讓我不放心。」茵茵此時在單位里,江華的電話號碼是她早晨替江華準備早餐後,發現江華的手機,便用江華的手機往她的手機上打了。這樣就獲得了號碼,這些江華不知道。

「嗯,你可神了,怎麼弄到我手機號碼的?」江華奇怪。

「這很難嗎?你現在在哪兒呢?把你放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想念你了。」茵茵得意地說。

「好好做你的事,我這麼一個大人還會走失嗎?用放這個詞,有些不妥。我掛了。」心里索然的江華不想多說一話,他要靜靜地讓所有的虛浮都得到沉澱。

「哎,喂喂。」盡管茵茵大聲叫著,可是江華已經掛了電話。

不過,過去不到十五分鐘,江華的身後就站著茵茵,茵茵說︰「我知道我不可能擁有,也不試圖通過嘗試問明答案,可是,我願意就這樣走向你,明知會是一個錯的結果,但至少,我走向你了。」茵茵听到電話里傳出的缽磬之聲。這個城市也只有兩處有僧侶的禪寺。茵茵估計江華在雞鳴寺。

坐在石頭上的江華一臉慘白,抬頭望著茵茵,吃驚又吃力地說︰「你不好好在幼兒園帶孩子,到這兒干嘛呢? ,你是不是應該去做特工,好象你極有這方面的天份。」

「帶孩子,你不就是一個大孩子嗎?我也有責任帶的,而且你還是一個流浪的孩子,更應該給一點關心。」看江華神色不對,茵茵伏子關切地問,「江華哥,你怎麼呢?你的臉色好難看的。」

「我,我見到欣兒了。」江華說完,眼淚嘩啦就跌了下來,男人的眼淚,流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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