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軟軟的絨呢布沙發中間,錢幽游放下酒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心愛的女人,葡萄美酒,暗媚的光線卻不失美好的時光,令人感到奢侈而滿足。忘記所有的不順不快,以及明天提著行李去警局報道。舒服地靠在沙發椅中,品到了秦芳身體上散發的氣息,不管她是出于何種目的,也不管存有何種情緒,至少有一種是可以肯定,她來是陪他喝酒的,她會將接下來的時光以陪的名義奉獻給他。「都說人活著為了信仰與愛情,我這人沒什麼信仰,會把信仰看成生活質量,生活沒了質量,信仰就是狗屁。所以,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愛情上,我愛你,而你知道我愛你,但是你與我還是隔著千山萬水。我願意用舍身取愛的方式再一次向愛情表白。」
秦芳一听這話,好象自己神聖的情感受到無端的挑釁,抑或污辱。馬上起身,「你沒喝多少酒呀,怎麼變顯出醉狀了?切,你的愛情與我無關,因為我們之間缺少可能,就象山羊與狼、野牛與鱷魚,說感情無從談起。比喻不是太恰當,不過是想告訴你,差距太懸殊。」秦芳搖晃著酒杯,以霸道的姿態前傾身體,雖然光線無法明示她的表情,但她表現出了對錢幽游的不滿,甚至是憤怒。
秦芳起身,錢幽游以為秦芳會離開,正襟危坐。她從未表現過溫婉,至少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行如風,性格剛烈。
「你是不會感動,還是沒有感情。我都這樣了,你還沖我發脾氣。雖是我心甘情願,可你不覺得其實這對我並不公平?」錢幽游痛苦萬狀地說,兩個人並沒有捅破一層隔著秘密的紙,呵呵,若知道兩人均不是殺人凶手,估計並不會坐在一起喝酒。
他不止一次地在說替人受過,秦芳被錢幽游的話弄糊涂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所以,無論是佛還是上帝,對誰都存著公心,因果皆有報應。一路走好吧。」秦芳舉過酒杯。
「 ,你在幸災樂禍?秦芳,你就不怕我變卦?」錢幽游受不了這個刺激。
「怕。」秦芳不假思索地說,不過她優雅地坐下。
「還是的,我也怕,拘留,太恐怖了。不過,你放心,我可以守口如瓶,我也會堅決不認帳。打死我不說,打不死,我也不說。哈哈,我倒要領教一下這些粗人的智商。」秦芳坐下,氣氛緩和,錢幽游重又靠向沙發。
「好同志,你辛苦了。」秦芳不需要多言,怎麼听都象崩潰前的瘋話,抿了一口酒。
角落里,茵茵說要上洗手間,也未穿外套,起身便去。從幽暗中走出來,穿過那段光亮的吧台地帶,可巧被周大力那雙獵色的雙眼給捕捉到。 ,緊身的黑衣勒出了身體的型,朦朧光亮中的女子更顯風姿綽綽。周大力的目光貪婪好落在胸口與臀部,毫無節制的口水溢滿口腔。周大力手中端著的酒杯在他痴呆時,酒杯傾斜,酒灑了出來也全然不知。
目送著茵茵入了拐角,他放下酒杯,他向拐角處的洗手間走去。如此美艷的女子,他怎能放棄相識的機會。或許還可以用小小的暴力威嚇。
坐在暗地里的江華一直觀察著場內的動靜。他看到了周大力象個白痴一般目視茵茵,並跟著茵茵過去,知道要壞事。周大力的人品他是一清二楚。江華抽出桌子上放著的一塊咖啡色的手帕,將面遮住,戴上墨鏡,然後順著黑暗的牆邊模向洗手間的方向,他沒走吧台那條道。但必然在經那方光線並不強烈的拐角,只是閃了一,便被正感到坐著無聊而目光下意識的四處浪蕩的秦芳逮個正著。幾乎是霹靂一聲,她身子起了一半,又坐下來。她是擔心錢幽游她會跟著過去,這樣江華不願示人偽裝就不復存在了。秦芳想擇機再甩開錢幽游的視線。
茵茵從洗手間出來,迎面站著一個邪惡的大漢,人高馬大,口角流口水。嚇得她脖梗掠過涼意。
周大力伸出大手,毫不客氣地握住茵茵的胳膊,「美人,你太漂亮了,你叫什麼?大力哥請你喝酒。」
茵茵嚇白了眼,什麼大力哥,分明是流氓嘛,「放開我,你想干嘛?」本能地掰周大力的手,這是徒勞。
周大力另一只大手又將她另一只胳膊扣緊,將茵茵一點一點地拉到近前,仔仔細細地欣賞著茵茵的五官,銅鈴一般的眼楮象舉著放大鏡,連細小的毛孔都不放過,「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想跟你認識一下,你別緊張。」話雖如此,還是將流了半截的口水給吸了回去。
茵茵的眼里滿是驚慌,大腦嗡嗡作響,遇麻煩,真不知道如何月兌身,怎麼,連求救的呼喊都忘了。這里是酒吧的轉角,男女之間的這點小動作不會被看作奇怪。她只有向著黑暗那里看去,多想江華能看向這里。
周大力克制不住,猛地將茵茵收在懷中,感覺到她酥軟的胸貼在自己的肚皮之上,惹得他渾身*,只求近前就有一張床,趕緊辦事。罪惡的心正待作惡,後心卻被人捶了一狠拳,那不是拳,簡直就是鐵錘,新帳舊帳都集中到憤怒的拳上,能不重嗎?這一拳重量,隔著一層肉山的茵茵都被震得咳了幾聲。
雖然這一記窩心拳不足以讓周大力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但讓他特別的郁悶。怎麼回事?一直以來沒人敢用拳腳欺負他呀,今天萬事不順,剛才被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打了一拳也就罷了。怎麼在這兒又挨了什麼愛抱打不平的莽撞小子一拳。哦,也許是這女人的男人吧。哼,管他呢,老虎不發威,被人總看成是病貓。
周大力放開茵茵,捏一下茵茵的下巴,「乖,等一會,大力哥會好好侍候你的。」
周大力轉身,想看清吃了豹子膽的人是誰,面門上又挨了一拳。如果說第一拳打得他內心五味雜陳,那麼這一拳則讓他眼冒金星。出拳的速度超過周大力反應的速度。接著對方抓住他的雙肩,膝蓋撞向周大力的小肚子。簡直成了那個被魯智深打的鎮關西。周大力唯一能做出的反應就是捧著肚子,人高馬大的周大力「咚」地一聲,趴倒地上。這拳腳的力度與速度讓他想起一個人,兩年前,由生以來他第一次被人打的場景,打他的人是江華。
江華雖然蒙著面,可是身形與動作,周大力是體會至深呀。在身體受到重創之後他努力地回憶,江華這個名字讓他毛骨悚然,不是死了嗎?難道他是來報仇的?努力地側過面,用繚亂的目光看向江華,是他,鬼的份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江華治服周大力後,身子一晃,迅速撤離。茵茵一旁嘆為觀止,都快點忘記自己是個受害者了,口中喃喃道,「帥呆了。」
江華出了酒吧,並沒有在電梯前等電梯,而是順著光線相對較暗的樓梯向下跑。可是,他听到身後女人的高跟鞋嗒嗒聲緊隨而來。江華以為是茵茵緊跟過來。並沒有警惕性地回過,並且放慢腳步等著,等到鞋聲離自己只步之距,他轉頭,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緊跟在他身後的人不是茵茵,而是秦芳。
縱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頭擺正,縱使他還沒有揭去面上的手帕,並且堅毅的後背對著秦芳,但那炯亮的目光瞬間帶給秦芳滿心的驚喜。是他,她記得,是她的江華哥。
「江華哥,我以為我會成為一個茫然的趕路人,沒想到,你來帶我了。」此話一出口,秦芳的淚水便奪眶而出。問這話都感覺是多余,除了江華,眼前的這個男人還能是誰?
模糊里視線百般愛憐地鎖住江華,他的背影一直在暖懷里溫過千百回。不管江華是否認同,她對于江華的愛千載不悔。她的性格決定了她心高氣傲,也決定了她的情感態度,都是為了這個對她退避三舍的男子,即便是在他假死之後,她一樣在疼痛中拒絕所有男人的靠近,獨對深情,不忍割去。
作者題外話︰秦芳畢竟知道江華未死的秘密,就讓他們見上面吧。但是,情況並不如秦芳想的那樣,她越來越象是活在自己的空間里。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