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遙遠的救贖 306.傾城之戀

作者 ︰ 藍調音畫

秦芳將車停穩當,不知在車里坐了多久,蒼白的面龐有淚水肆意滑過時的狼狽神色。就這麼一直在傷痕累累中沉淪許久許久,離魂似的緩步進電梯,出電梯時情緒還未見好轉,她的目光象被什麼絆著,空洞而失去了自我。精心構築的美夢被輕易刺破,同時被刺破的好象還有勇氣。

穿過大廳辦公區,無力地向辦公室渡去。不去關心同事好奇的目光緊緊地跟隨。

錢幽游被捕的消息引發軒然大波還未平息,而此時看似傷心欲絕的秦芳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肯定有人會想,不至于吧,錢秦二人向來不睦,盡人皆知。這難道是她接手組長一職而需要表現出低調姿態?

晚間的節目無法主持,秦芳打電話給另一主持人,臨時對調了任務。丫頭少不得要小跑著來向秦芳表示一下,紫葡萄一般的大眼楮里難掩的神秘,「真的,確切消息,錢被抓了。台里臨時讓你來接替錢的工作,秦組長,你前途無量。嘻嘻,我一直是你罩著的,這回可真妥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妥了?什麼妥了?是高枕無憂了呢?還是坐吃等死呢?你高興什麼?這事很值得高興嗎?」秦芳冷冰冰地說。她見到江華,結果不是她想要的,比她設想的任何一個結果都要糟糕。她最早知道江華還活著,又最先見上江華面,但是運氣並沒有向她作更多的傾斜。她是她,他也還是他。

丫頭嘴角的笑僵著,吐出舌頭,怪自己沒眼力,沒看到秦芳的臉拉得老長,象被冷霜欺負過後的茄子。情形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對不起,我撤了先。」

「錢組長對大家都不錯吧,平時為大家的福利沒少爭取,而且他從來不有陷害過誰,也沒有利用過誰。現在他落難了,我們是那麼落井下石的人嗎?而且,他只是嫌疑,如果確定了他的犯罪事實,那就不用走這種形式了,直接一槍斃了。」秦芳撩起眼簾。

一臉稚氣的丫頭如墜雲里。她琢磨,與兔死狐悲挨不上邊,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象,可別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吧。丫頭象個受氣包一樣在示弱,搞不清楚錢秦二人是怎麼化敵為友的,「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編導,但求無過。你冤枉我了,我從來都不敢存有害人之心。我這人沒什麼理想,就想著嫁一個有錢男人,他呢,只管賺錢養家,我呢,只管貌美如花。嘻嘻……」在美女面前,有點自不量力。

「答非所問。好啦,你先去忙吧。笑人的人,遲早也會被人笑的。所以你千萬別在同事中再重復這種幼稚的話了。」秦芳神色疲憊地靠向坐椅,誰懂她寸心幽怨。只想沉入無邊無際的寂寞中。有首歌唱得好,寂寞讓我如此美麗。

「是,組長。」丫頭勉強行了個軍禮,可是秦芳象頂著三座大山一樣,不是沉重,就是深邃,讓人費解。丫頭溜溜達達,悻悻然離去。心說,做了組長,真的要這麼與我劃清界線嗎?到底是未嫁出去的老姑娘,毛病特多。咱管不了那許多,改朝換代,一朝君子一朝臣,我對秦大美人的忠心日月可鑒,忠臣會受惠滴(的)。

次日,世紀集團總裁辦公室里,新都市陳市長親自來訪,真是稀客。江華在位許多年,陳市長還從未如此賞光來世紀集團。而且是輕裝簡從,悄然而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女魅力,再兼有工作之需。總之市長他本人大駕光臨。欣兒不敢怠慢,將陳市長迎至會客區坐下,二人相對坐下。坐位與上次在市長辦公室里的坐法有所不同,那次是兩人呈直角相側而坐。這個會客區是江華會見重要客人的地方,中間的桌子並不十分寬,只能相對而坐,估計雙方伸手,都可以相握。

欣兒給陳市長沏了茶,「市長,我這兒可沒有什麼上好的茶,比不得你那兒。」

相對的距離讓陳市長有些局促,「哦,茶?能喝上徐總裁親手泡的茶,哪怕是一杯清水,也特別醇香濃郁呀。」覺得意圖太明顯,陳市長忙補充說︰「咦,徐總裁這是罵我*,還是夸我略通茶道,啊——哈哈。」

「您說呢?我給市長的印象很陰陷嗎?」好象欣兒天生就具備政客的素質,她不會笑,嚴肅得深不可測。而她本質又清如一泓見底的水。

「反之呢,徐總裁覺得我很惡毒嗎?」陳市長笑著回答,與美女交談,有一種愉快的緊張。

由于鄭漢良昨天一個晚上都在醫院里守著,回來後,回到辦公室,將門關上睡覺。並沒有與欣兒打招呼,欣兒不知何故,只是听曼妮說鄭漢良回來,鐵青著一張臉,見誰都不答理。欣兒並沒有深想,市長來了,她沒讓人通知鄭漢良出來。

即使市長今天不來,欣兒也要去造訪。聰明之人,不必多言,欣兒知道市長的來意,不出意外,是為了安居工程之事。

陳市長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回避坐在對面的欣兒,這道風景太過亮眼,晃得眼暈。他的目光四下逡巡,以看欣兒辦公室為名,實有避美之嫌,雖則說避,又此地無銀。男人的小弱點,並不為過。

「漢良呢?」陳市長環顧周圍之時,隨口一問。這樣的開場白不夠令他滿意。說不上忐忑,但時不時地會走神。懷疑自己的定力不夠、動機不純而不安。

「陳市長,城中村計劃可謂氣勢磅礡,只是那天去市府並未听到您說得非常輕描淡寫,並未涉及到這層,感覺到有點小小的遺憾。我不知道市長是不是對世紀集團有所保留,還是將這些腑月復之言收著說與我的同行听。」欣兒並不答陳市長問鄭漢良的話,而是一劍直奔月復地。

陳市長心里咯 一聲,這個消息都傳到欣兒的耳朵里了?不知道是哪個內奸這麼對外大喇叭,市政府的保密制度形同虛設,自己這次來,就是想彌合一下與世紀集團之間可能有的誤會。不久前信誓旦旦地說要將工程交給世紀集團去操作,原以為不過是一個燙手山芋,沒人會感興趣,卻不成想之後會矛盾重重,並不如當初想象,「城中村計劃不過是一個提法,連設想都談不上。」陳市長欠了欠身,表情變得不自然,的確只是他當初的一個提法,可是後來被人傳玄了。

「陳市長是想讓天下人知道而隱瞞我一個人嗎?」欣兒用疑惑的目光逼向陳市長,這要人命的目光,可以將人的心地翻個底朝天。

陳市長整理了一下領口,「不不,一個提法,被人渲染了。我既然約徐總裁談安居工程的事,有什麼必要隱含城中村這個虛名呢?」陳市長覺得嘴巴有點兒干,端了茶杯,抿口水,滾燙的水入口,苦不堪言,他還盡量表現出雲淡風輕,「流言的威力很大,越傳越象,倒象是真的。」

「是嗎?」欣兒睨了一眼陳市長,「那倒要感謝這個好事之人,是他完善了市長的構想,並栩栩生動展現在世人面前,市長是個天才,我認為這個提法很切實可行。那麼你此行,大概是向世紀集團致歉的,是想說,城中村與世紀集團說再見了,是嗎?」

陳市長暗想,這個總裁夠厲害,刀刀見血,她已經看出我的來意了,而我還在真人面前故弄玄虛呢,還是招認了吧,免得更為尷尬,「絕非如徐總裁所想的那樣,不管是安居工程,還是城中村設想,我個人的意見還是由世紀集團承接此項目,只是沒想到矛盾會激化到這種地步。市委責成政府要妥善處理此事,穩定新都經濟。我正在犯難,解鈴還需要系鈴人,我這不是來與徐總裁商量嘛。」

「是商量嗎?是商量讓世紀集團退出嗎?如果是,我今天可能不會給市長這個面子。市場講得也是一個規律,是道,不是任何人可以操控的。如果大家都月兌離了這個道,市場就成了諸候列國,紛爭不斷。混亂的經濟環境,誰也撈不到好處。我能理解市長當初親睞于世紀集團,想把這個造福百姓的工程交給世紀集團來做。這個人情,我們是領了。不如大家不如都回到這個道上來,你說呢?」欣兒攻勢凌厲。

陳市長暗挑拇指,「在新都市我佩服的人是江華,可如果又多出一個你來。你說的沒錯,我謝謝你對我的理解,大家都回到道上來。好,我們想通過招標形式,不過,有誰能同世紀集團抗衡?」

欣兒捏著手中的白瓷杯,不急不緩地說︰「我想市長應該記得對我說過,可以幫著我們跟銀行打個招呼,為世紀集團籌措一些資金。您不會連這個也蝕言了吧?城中村的規模可能是三十億,這對于世紀集團來說,也不輕松。」

「連這你也測算出來了?我們計劃作了更改,將十億規模擴到三十億,徐總裁真是神了,在我們市政府有多少人是在為世紀集團服務的?」陳市長含笑著問,他的意思是說有人向欣兒透露信息了。

「市政府所有人都是為納稅人服務的,並不僅僅是為世紀集團吧。不過世紀集團也是其中之一。市長,您可不要望顧左右而言他喲。關于融資之事,這才能看出市長是否真的如你所說,是傾向于世紀集團。否則,我真不知一市之長,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欣兒緊盯不放,如果融資問題不能解決,那麼拿下這個工程形同紙上談兵。

「你是在將我軍呢?」市長笑著說,不過這一來二往的,氣氛融洽些許。

「不,如果市長為難,我看這個項目世紀集團不接也罷。眾地產商都在屯兵不動,世紀集團也不想做出頭的椽子。」欣兒撒下手中的杯子,目光移向窗外。

「我是市長,怎麼會說話當兒戲呢。我已經安排馬秘書長與市商業銀行聯系,會以最快速度安排你們雙方見面。放心,我這個市長的面子,銀行還是會買的,不過能融來多少,這就要看你們的功力。你說的好,什麼都要講究一個道,道既是道,也是規矩。這個你比我懂呀。招標會會在近期舉辦,拆遷工作隨即起動。世紀集團如果勝券在握,現在就可以著手準備投標書,將規劃與設想一並提交。比拼實力的時候到了。」

欣兒自信地淺淺點頭。

送市長至電梯前,市長說︰「城中村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世紀村吧,怎麼樣,用世紀集團的名字作為村名,存于百年不成問題,甚至更久,我還有計劃,開發城中村三期,四期,我要使整個城市面貌一新,不但讓普通百姓住得上房子,而且還要城市規劃更上一個台階。我在其中穿針引線,世紀集團可別給我掉鏈子喲。」

欣兒回到辦公室,心里有點興奮,心說,江華,如果我撞了個頭破血流,沒能將你的世紀集團管理好,你會怎麼怪我呢?比起做生意帶來的成熟,我更想與你于洪荒歲月演繹一場經久的傾城之戀。可是偏偏你我的經歷會是如此,你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流離,輾轉。再精彩的演出,對于一個孤獨的看客,又能有幾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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