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心中的感激自是無需言語的,她知道婉兒這麼做,不光是因為她,還因為她的哥哥賢,太平想要婉兒和賢在一起,但是她卻無法給婉兒承諾,因為身份,因為各種無法言說的因為。
「公主,奴婢去做事了。」婉兒辭道。
太平點頭,婉兒轉過身,步履沉重的離開了太平的寢殿。
宮女被關押在公主府後院的一間暗房里,屋外有兩個宮人看守著,婉兒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杯酒,這就是那個宮女未來的歸宿。
婉兒走了過去,對看守的宮人說道︰「我奉公主之命來這兒問話的,你們先下去吧。」
宮人替婉兒開了門,轉身欲走,婉兒卻看到了那個宮女手上、腳上的鐵鏈,于是說道︰「把鑰匙留下吧。」
看守的宮人留下了鑰匙,離開了暗房。
婉兒將托盤放在木桌上,過去替她解了鐵鏈,宮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桌上的酒杯上,在宮里呆得久了,對于這些東西也就不陌生了。
「這杯酒是給你的。」婉兒淡淡的說著。
宮女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去,恐懼纏繞了她的全身,似乎許久方才清醒了過來,跪下,不住的磕著頭,道︰「婉兒姑娘,我還有父親要贍養,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能死,我父親常年臥病在床,如果我死了,他也就活不了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你必須死。」婉兒的聲音很堅決,無絲毫回旋的余地。
宮女頹然的坐了下去,不再說話了,只是無聲的流著眼淚,婉兒的心中有些微的觸動,卻沒有改變初衷的想法,道︰「我答應你,會照顧你的父親,我會向你替公主求情,替他找最好的大夫醫治,但是,你必須死。」
「真的?」宮女的臉上煥發了一些光彩,這樣的說話似乎比給她生存的機會更具誘惑力。
「決不食言。」
「好,好。」宮女笑著,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仰頭干了杯中的酒,道︰「婉兒姑娘,謝謝你。」
她笑著倒了下去,嘴角流著殷紅的鮮血,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讓粉紅的宮裝變得刺目了起來,最後一滴眼淚順著臉頰低落了下來,婉兒似乎听到了「滴答」的落地聲,很輕,卻狠狠的撞擊著她的心。
從公主那里出來,婉兒緩緩的向太子宮走去,四周的風燈被夜風吹襲著,明明滅滅的,有些淒冷,那些綢花也隨著風拂動了起來,在夜色中,跳著一支華麗卻又孤獨的舞蹈。
婉兒差點就要忘了,今天是除夕,但或許也已經到了初一了吧,這是一年的開始,她卻在兩個年輪新舊交錯的瞬間,沾染了鮮血,這樣的開始讓婉兒覺得惶恐不已,這是否預示著這一年還會有更多的死亡在等待著自己,婉兒不得而知。
回到了太子宮,那盞婉兒剛才留下的風燈已經不在了,大概是听到了腳步聲,太子寢殿的大門被打開了,賢提著那盞燈走了出來,他說風太大,怕它熄滅了。
「婉兒,剛才你去哪里了?」
婉兒收起了臉上不安的情緒,莞爾一笑道︰「公主說今晚是除夕,她睡不著,便想招我過去說說話。」
「太平總是喜歡這麼胡鬧。」賢愛憐的說著。
婉兒淡淡的笑道︰「沒事了,太子早點進去休息吧,一會兒就該去見皇上和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