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出長長地舌頭晃了晃，見兩人沒有任何反應後，聲音里帶了點哀怨道︰「怎麼你們沒有被嚇到呢？」「——小孩子的惡作劇罷了。」季淵華淡淡道。少年沒有說話，一根兩根的無意識撥動著琴弦。「不過你彈的曲子還是很好听的。」門外漢小七弱弱的贊嘆道。「真的嗎？雖然你不是我的知音，不過你是這幾天我見到的人類里面唯一一個說我的曲子好听的，我再給你彈一首吧。」他的語氣突然興奮起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麼？這首曲子小七听著听著鼻子便開始泛酸，怎麼那麼想家呢？「真可謂‘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啊。」季淵華一邊鼓掌，一邊贊嘆道。——總覺得季淵華不是個會正經贊嘆別人的人哪。當深藍色的夜幕漸濃的時候，小七驚覺，這又是走進了哪個人的幻境？此刻的季淵華，精神高度集中，他雙目一眨不眨的盯住少年所在的地方，右手早已按在了劍柄的位置蓄勢待發了。遠處的光亮越發的刺眼了，少年的身後隱約有個人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漢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關道，天涯去不歸。」待那人走進，小七基本可以猜測那是個老者，聲音里透露著歲月的蒼涼，不過走起路來卻挺利索。他一個人兀自繼續吟道︰「漢月還從東海出，明妃西嫁無來日。燕支長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沒胡沙。」琴聲猛地戛然而止，少年回首，聲音里是無法遏制的欣喜，帶著微微的顫音，「生乏黃金枉圖畫，死留青冢使人嗟。你你可是楊度？」「當年的那個楊度早就死了，我是不是要喚你作‘王戒’。呵呵，真是可笑哪，當年的我還是個少年，現在卻老成這般模樣，而你，來自鬼族的少年，當時便是你喚作名曰‘王戒’的老人欺騙了我啊。」老者笑了笑，目光直直的盯著少年。「不可能，上萬年間，至此一人听懂我的琴音，知道我到底在說什麼，我以為那個人就只能是楊度。不、你不是，楊度怎麼會是你這副樣子？」少年的聲音幾近瘋狂，「我待在人界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啊，楊度，你在哪里？」「上百萬年了，怎還會有當時的那個楊度？」季淵華冷漠的插口。「不會的！不會的！」少年苦惱的撓著頭發，琵琶被摔在一旁，頭上的斗篷不知何時滑落于地，小七清晰地看見了一雙瞪得超大的雙眼，泛著令人恐懼的血絲，血紅的舌頭隨意的吊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