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拌在飯里,那個對別人表面很警戒實際上毫無防備之心的家伙吃的一粒大米都不剩。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挨刀慣了,對于傷口的處理便也駕輕就熟,倒是有些意外這姑娘的‘大方’了,即使上身全部扒光也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
是在上藥沒錯,可是……她就不怕自己有不良企圖啥的麼?好吧,他承認有些貶低自己了,但是實際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可真不是什麼好人,這姑娘要是了解自己的話,估計連讓自己踫一下都不肯吧!
有點賞識了。
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也和那個用火烙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人,有些像了。
呵,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呢?
她已經走了好幾年,可是仍是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這般輕易地離開自己,舍棄所愛,義無反顧地消失。
而更諷刺的是,這個人,竟然從未愛過自己……
那個她口中所謂的寧哥哥,到底有哪里好……自己,又是哪里比不上?!
恨恨揉爛剛盛開的月季花,濃郁的芳香瞬間彌漫開來,他霍然轉身,這幾天剛修養好的人正站在門口,看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群彩蝶在花間翩翩起舞,她神態悠然,目光卻深遠,仿若借著這自由蹁躚的蝴蝶在看什麼。
這個角度……正好逆著光,男人靜靜看著,冰兒似乎這才看見他似的開口︰
「喂,你叫什麼名字?」
哎喲,還真是直率的孩子啊。
「柳鷹,姑娘的芳名?」
「冷冰兒,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姑娘這是……打算要走了嗎?」
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她在疊衣服來著。
「嗯,要回家了,呃……不知……柳鷹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呢?」
「請講。」
「可不可以跟我回去?呃……就是……」抓抓頭發,真不知該怎麼講好了,直說你假扮我夫君的情敵好不?
「姑娘看上我了?」漫不經心的語氣,惹來一記輕笑,「不不不,大俠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等到上路了,才斷斷續續了解了要幫的是什麼忙,哎他奇怪了,怎麼對著家伙總是不能果斷地拒絕呢?
正好最近也沒什麼事,出去走走也好,順便護送這個大美人——回家!
綠幽幽的竹林,謝寧執一把泛著冷光的劍輕盈揮舞,偶有幾片飄落的竹葉被齊刷刷劈成幾半,一個月多了,原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人陪伴的日子,大不了和以前一樣過就是了。
可是,以為失去了的又回來了,但是又離開不見,心情大起大落間,已難以恢復成當初的寧靜。
唉……他是不是真的老了啊?是不是已經……配不上那個人了?
分神間,一陣溫婉的輕笑傳來,他一時難掩喜悅之情,只是嘴角的笑容還未成形,便被打散。
因為同時,他還听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謝寧,我回來啦!」冰兒掛著開心的笑臉走過來看著他,天知道她現在心里有多緊張……呼……呼,要頂住,頂住啊!
「嗯,回來就好。」明明是在回冰兒的話,眼神卻犀利地看向跟著冰兒進來的男人。
熟悉。
男人似乎也是一愣,臉上不易察覺的殺氣一閃而過,不過很快掛上明明很虛偽卻又無懈可擊的謙遜表情︰
「在下柳鷹,敢問兄台大名?」
「謝寧。」
謝寧!哪怕是他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名字!該死!!!
不動聲色地眼神廝殺一番,謝寧收回目光,拉起冰兒的手道︰「趕路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我給你做飯吃。」
「嗯。」乖乖跟著,越來越心虛的感覺……
早知道就不帶這個男人回來了,自己真是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這樣就很好了啊,比起那些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人來,她真是幸福到有罪!
陷入自我反省中的冰兒沒有發現,謝寧對這個柳鷹,並不待見,甚至沒有說要他進來坐一坐的客氣話。
不過柳鷹是誰?冰兒可能不知道,但是在寮無一帶,這個名字,就是土匪和痞子中的王——賭王。
咳咳……其實就是想說明一點,這人的臉皮厚度不是一般的尺子能丈量的了的。
不請自入听說過沒有?
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地跟著進屋,自個兒找地兒坐了,倒了茶,灌了幾口,眼神不經意間瞟向那邊一訴衷腸的倆人。
謝寧……你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哼,既然找到你了,就不可能再讓你好過!
沒來由的背脊一陣發寒,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怨念這麼大,謝寧根本不以為懼,只是有些生氣地擰冰兒水水的雙頰︰
「怎麼又受傷了?」
冰兒受傷從不會告訴任何人,就連以前在汝城時受的傷,也是自己後來才發現的,已經結痂了,就是從那時起,自己才學會了如何判斷這人是不是完好的吧?
就從剛才見面時到現在,她細細皺眉的次數明顯增多,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對自己,何必隱瞞。
「對不起……」唉嗨這人的觀察力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又是箭傷吧。」淡淡補充,不意外看到對方瞪大的美眸,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嘆息,「你到底什麼時候能讓我放心一點啊……」
熟悉的體溫和淡淡的青草氣息終于將自己包圍,安心的感覺鋪天蓋地地涌來,……嗚嗚,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柳鷹他才會親近自己?
不管了,只要這個人不嫌棄自己就好,怎麼越愛越卑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