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渾身抖顫的殷太後,高聲質問皇帝兒子︰
「顥兒!皇上!為了區區一妃子,你竟能在哀家面前,完全失控,不分青紅皂白地錯怪皇後!蕭皇後如此賢良淑德,皇兒怎可以狠心對待……」
太後厲聲責備著兒子,卻赫然被連顥越那充滿怨恨的凜冽眼神所驚,立即無法繼續言語。
親生兒子用這種眼神仇視著自己,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先帝駕崩後,連顥越不滿十歲時。
當時年紀尚幼的他被迫離開母親和幼小的妹妹,並被送往鄰國大襄,與當時在襄國作為人質的兄長交換位置……
在小顥越被帶領離開皇宮的那一天,當今太後、即是當年地位普通的殷妃,她永遠記得兒子那回頭一瞥時的眼神,飽含著依依不舍、不理解和怨恨……
太後內心深處對連顥越實在有愧。然而,當時形勢,她亦有苦衷。
其時,殷妃雖與先帝育有三子女,但卻因為家世普通,終不得厚寵。她甚至連自己的長子,也保護不了。
大兒子被迫以祈國王子身份留在襄國當「人質」,作「以示友好之保證」。
其後,先王驟卒,太子未立,皇後病重無子嗣。
眾妃為求自家兒子能奪得帝位,明爭暗斗、各出奇招,斗得天昏地暗。
當其時,殷妃次子連顥越年紀太小,根本不是其他王子的對手。
殷妃得姐夫蕭其衷、先朝驃騎大將軍獻策,以年幼次子換十五歲長子回國,成功爭得帝位,令其地位得到保障。
不期然,登基後的長子體弱多病,沒有子嗣。
眼見當皇帝的長子不中用,為繼續力保地位,殷太後開始為下一步作打算,她想起了留在大襄多年,充當著「人質」的二皇兒,連顥越。
就這樣,連顥越終有機會月兌離那不堪的人質生活,返國居住,待那病入膏肓的兄長撒手人寰後,才得以繼承帝位。
可是,闊別多年後回國的連顥越,面對久別慈顏之生母卻恍如陌路,他再沒有稱呼殷太後一聲︰母親或母後……
憶起以往,殷太後無力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直視兒子那滿載恨怨的冷峻目光。
殷薔自知,她在這位倔強堅毅、愛憎分明的次子皇帝心目中,並非一位可親可敬、德高望重的慈母。
最可怕的是,作為母親的她,對于自己在這位深不可測、無法捉模的兒子之心內,到底被置何等地位,竟然毫無把握。
就在殷太後進退維谷、不知該如何面對兒子之時,連顥越暴怒的情緒開始平復,漸漸回歸原有的冷靜恬定,他冷笑一聲,並說道︰
「好一句區區妃子……」
並沒有打算向太後恭敬問候的帝君,拂拂袖子,端坐在宮|人移來之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