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懷這樣背著我回來,衣服自然也被我滿身的稀泥弄髒了,所以他自己也洗了澡。侍候我洗澡到後來,他就按捺不住自己了。兩人洗畢,他直接把我投到了床上。然後報復性地猛撲上來。踫到我的腳,我又怪叫起來。他壓在我身上,惡毒地說︰「疼吧?活該!別指望我同情你,我就讓你長長記性。」說著就開始行動,我只好閉上了眼楮。可是他說︰「睜開眼來!睜開你的大眼楮看著!我是趙若懷,我才是你的男人。」肋
我忍著腳上的劇痛被他顛來倒去地玩了一會兒。完畢後他趴在我胸上喘息著,然後嘗試著來親我的臉,我睜著大眼楮,定定地挑釁地看著他,他于是下床去,先去找自己的衣服穿上了,再為我找了一身衣服。我穿上衣服後,他抱我到了外面沙發上。然後孫思就敲門來了,趙若懷在我的驅趕下極不情願地打開門。孫思啥也不說,看了看沙發上的我一眼,放了一碗調好的草藥在門口,然後轉身離開了。趙若懷端著那草藥就往外走,我眼疾嘴快,連忙制止說︰「你敢!你要倒了它,我跟你沒完!」他愣了一下,然後無可奈何地端進碗來,跳起來往衣櫃頂上一擱,說︰「不讓倒是吧?那就留著紀念吧!你等等,我找個醫生來,就在下面,五分鐘。」然後拔腿往外跑,我大聲喊︰「回來!我不相信醫生,我就相信那草藥!」鑊
趙若懷不理,繼續往下面跑。我從沙發上拿下墊子,放在衣櫃下面,然後忍痛跛著腳,挪了一個木制的獨凳到附近,然後先單腳跳到沙發墊子上,再跳到獨凳上。完成了兩級跳後,我總算順利地把草藥碗給端下來了,然後就勢坐在沙發墊子上。
趙若懷帶著醫生趕到時,我正專心致志地敷草藥。趙若懷傻眼了,滿臉的妒火。他指揮醫生走過來抹掉我剛敷上去的藥。我推開醫生說︰「不好意思,辛苦了,這腳就這樣了,不用看。自己去那桌上拿十元錢,算是你的出診費。」趙若懷耐著性子,使用起柔和一點的語氣,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說︰「我先把它抹下來,盛回碗里,一會兒我再給你敷上。好不好?先讓醫生看看!」我于是不再說什麼。醫生看了,說了些廢話,什麼盡量少動,不能勉強走路,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得堅持敷藥之類,然後開了張草藥方子,我不禁啞然失笑。
趙若懷替我敷好藥,責備說︰「你還無法無天了!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他是說跛著腳去衣櫃頂上拿草藥碗的事。我沒搭理,他把我抱回到沙發上,洗了個隻果遞到我手里,然後說︰「你到底要怎樣?」
我回敬到︰「你到底要怎樣?」
「你欠我一個說法,編!開始編故事呀!」我沒理他,順手抓起一張報紙來,開始閱讀。他狠狠地抓過報紙,氣呼呼地說︰「你這什麼態度?今天這事,你總得有個說法呀!我踫見梁阿滿了,她說壓根不存在你說的事,她沒有和你約定今天來店里。說!為什麼要撒謊?你和孫思到哪兒去了?去干什麼?上次你倆到後山去見面,你說那是一個巧合。今天呢,又是巧合嗎?」
「說了你也不相信,何必呢?」
「說!必須說!」
「今天這不是巧合,就是個意外。孫思和張先合伙打了一艘船,帶我去看。回來的路上,下雨,不小心,掉地上去了,扭了腳,我讓孫思通知你來弄我回來,可是把跛了一只腳的我獨自放在雨地里,他不放心,所以就弄我回來了,情況就是這樣。」
「孫思褲子破了,褲上有血跡,你怎麼解釋?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孫大俠摔了跤……」
「瞧你說的!孫大俠怎麼就不可以摔跤了?法律規定他不能摔跤嗎?馬也會偶失前蹄的!所以我說嘛,說了你也不信。」
「他打船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怎麼就不知道?」
「當時我倆正賭氣,我怎麼告訴你?何況這是孫思自己的事。」
「行啊,這是他先不把我當哥們了。那船我不能看嗎?為什麼我就不能跟了一起去,我就得先被打發回來睡覺。」
「造船廠的人臨時來通知的,說船已經打好了,可以去驗貨了。當時剛好我和孫思一起在餐廳,我就說跟著去看看,怎麼啦,這也有罪?」
「你的意思,又是一個巧合,對不對?怎麼就剛好你和孫思一起在餐廳呢?你為什麼要用梁阿滿為借口進行撒謊?」
「我想留在餐廳,給黃雀打個電話,問問柳詠那邊的情況,順便征求一下黃雀的意見,關于我不準備去參加柳詠婚禮的事情,于情于理是不是說得過去?」撒完這謊,我只好又在心里給黃雀說了聲對不起。
「那電話你打了沒有?」
「沒有!事到臨頭,我又覺得打不打的沒什麼意思。結果那造船廠的人就來了。」
「就那麼一個貨船,有什麼可看的,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若無其事地看看趙若懷,問他說︰「你睡覺睡了多久?」
他狡黠地一笑,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睡覺睡了多久將直接決定你的答案,對嗎?睡得久是一個答案,睡得不久是另一個答案,對不對?」
看過了他剛才說話的表情,我也就知道了——他壓根都沒怎麼睡覺。是啊,梁阿滿和我談話,他也不大放心的!他怕梁阿滿帶壞了我。
我回答說︰「總共就這麼長時間,還得減去餐廳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的時間,造船廠人員前來匯報情況的時間,來回路上的時間,和造船廠人員閑話的時間,以及摔跤過程耽誤的時間,摔跤以後我遲疑著拒絕讓孫思背我回來的時間,你還得考慮考慮道路泥濘、走得慢的因素吧!這樣算出來後剩下的時間,就是參觀貨船的時間。你自己空了算算吧!算清楚了再來責備我!」
趙若懷忍俊不禁地說︰「怕你了!怕你了!我投降好不好?你想算死我呀?哦!天啊!難道又給你蒙混過去啦?」
「那你還想怎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等于是強/暴了我。我居然都沒給你一耳光。」
趙若懷嬉皮笑臉地說︰「為什麼?你給呀!下手之前我就做好準備了,你肯定得賞我一耳光。」
「沒辦法!問世間,情為何物?我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呢?我給你說,這天底下,就你有這個面子!」我無可奈何地說完這話,隨即狠狠地啃掉最後一口隻果,然後很不服氣地把隻果核朝桌上一擱,仿佛和自己較勁似的。
趙若懷神情大動,隨即擁我入懷,親昵一番後,說︰「你知道嗎?你這張嘴,我是又愛又怕!」
我坐直了身子,嚴肅地說︰「我是交待完了,可是你的事情沒有結束,你得給孫思道歉,就今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你必須主動和他求合。」
「我不!是他先不把我當哥們。造船的事,這麼久了,他居然都沒吭聲。還有,朋友妻不可欺……」
「你倒是說說,他欺了哪位朋友的妻啦?難道他應該把我扔在那里不管,這就是正確的做法?」
「這點你可蒙不了我!他要是拿我當哥們,咱倆都已經這樣了,他就應該主動避嫌,就不該一直掛念著你。我還告訴你了,就這兩年下來,我給他介紹了十來個女朋友,花色品種齊全,社會各界,什麼樣的都有,他就是不來氣。他到底想怎麼樣嘛?還有,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著、背著,那是個什麼滋味?你怎麼不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就柳詠來那次,他在後邊山坡上抱著你的事情,我給你說,我這心里,到現在我都堵得慌。」
「你講不講良心?那次要不是他找到我,還不定怎麼樣呢!」
「那就是你的錯!兩次的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你不信我哪天試試,我去學習雷鋒叔叔,背大嫂回家,我看你怎麼想?」
我調皮地笑著,說︰「行!你馬上去給我背一個回來,好不好?求你了!我這不是腳跛了嗎?正差一個人侍候!」趙若懷嘴都氣歪了,到門口開始穿鞋。我連忙改口說︰「算了算了,我投降,我的錯,是我的錯!可孫思沒錯,所以,你得給他道歉。還有,他答應三天以內帶女朋友和我們照面。對了,小唐、小馮他要調到船上去。他答應另外補兩人過來。」
趙若懷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樣也好!他已經找好退路了,他早有散伙的打算了。這可是他主動要和我們分開。那就沒什麼顧慮了!心儀,我們把這邊生意妥善結束了,去溫州吧!心儀,我累了!心累!我想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小唐要走了,我姨媽也要走了,她說最多還能做半年。我表哥有小孩了,姨媽得去帶孫子。」
「那就爭取明年上半年結束吧!只要還在這里一天,生意就還得好好地做。七八兩月已經沒有收入了,就算咱們要去溫州發展,多一點本錢總是好的吧!我的腳又扭了,沒個十天半月地好不了,舞廳自然就去不了了,這也是損失。寒煙山莊承包的那些林子,又該收獲了。過段時間還得請孫思出面,帶著徒弟去收核桃。今年下半年,我還指著和布谷多做幾次生意,彌補一下這兩月的損失。不管從哪個角度,你都不能和孫思鬧別扭,知道嗎?再說了,你倆曾是那麼好的兄弟,將來大家也不一定能夠在一處,現在是聚得一日是一日。珍惜吧!」
趙若懷誠摯地點了點頭。
最後我旁敲側擊地問趙若懷︰今天是誰讓他到那條道上來堵截我的?趙若懷的回答讓我不由得疑竇叢生。他說是小唐。趙若懷生日那次,提示我去咖啡館找趙若懷的,也正是小唐,結果我在那里看到了趙若懷和李念。再結合一下丁聚鑫鬧事當日小唐的表現。小唐想干什麼?這一切純屬正常嗎?
晚上趙若懷去了舞廳,我一人在寢室,在書架上順手抓起一本納蘭容若《飲水詞》。信手翻開一篇,是《蝶戀花》︰又到綠楊曾折處,不語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連天無意緒,雁聲遠向蕭關去。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明日客程還幾許,沾衣況是新寒雨。再翻開一篇,《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讀著讀著就感慨萬端了。是啊!「明日客程還幾許」呀!生活的下一驛站到底該指向何方呀?
我抬頭望望窗外,窗外秋雨淅瀝,秋光慘淡,秋風過處,好個秋涼。蒼涼的心緒配合著舒適愜意的涼爽,這正是秋情的味道,哀而不傷,悲涼而又韻味綿長。然後我的視線就停留在這房子里,這個我寄居了兩年的房子。由房子我又聯想到整個縣城,聯想到和趙若懷、孫思半年的約定,忽然就思緒如潮了。平時總是想擺月兌這縣城,可真到了要走人的時候,忽然就思索起我和這縣城的關系來。我和這縣城原是沒絲毫關系的,我是為立夫來到這里的。可是立夫呢?立夫遠走他鄉,至今音信杳無。是啊!「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立夫!你何必那麼拘泥呢?難道做不了情人就只能做仇人嗎?做個朋友多好啊!大家一起聊聊天,我還可以給你的生意謀劃謀劃呀!你怎麼就不能和黃雀一樣呢?你讓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你讓我知道你好好的,你生活得很好,這樣我不就能夠安心點嗎?立夫啊!你到底在哪里呀?你都干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