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盡可能少地呆在辦事處,白天,我去體藝學校,或者街頭閑逛,晚上,去舞廳唱歌到十點,盡管如此,呆到後來,麻煩還是頻頻顯現出來。一個那麼多人合伙的企業,來來往往的人自然很多,有客戶,也有檢查工作考查工作的各式領導。婆婆多了,其中難免就有那麼一些小肚雞腸、喜歡挑刺的人。不管是嘴上,還是表情里,都有那麼一種成分︰這辦事處可是租來辦公的,孫立夫你媳婦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她憑什麼天天在這里住著,你媳婦在這里不影響你的工作嗎?尤其這合伙人里面有個蘭半仙,他還有個女兒。所以我漸漸覺得辦事處呆著有些如坐針氈。女客戶們想把立夫連人帶生意一起拿下,自然不會喜歡我。和立夫有生意往來的一些男客戶呢?他們偶爾會呆呆地目不轉楮地盯上我幾眼,說幾句直白的贊美的玩笑的話,請立夫吃飯時他們順便把我請上,在席間再敬我幾杯酒,說點模稜兩可的話。我總不搭腔呢,顯得沒禮貌,有時候我就會豪爽一點,與他們喝上幾盅,侃上幾句,就我那說話的風格和質量,這些玩摩托車配件的人,平時哪有機會見識?既然沒機會,既然獨特,當然就稀奇。有些話他們不一定能全懂,但能懂個大概,懂個大概就已經足以讓他們笑上半天,想上半天。或許兩天以後,才猛然頓悟,原來那天被孫立夫媳婦給戲耍了,孫立夫媳婦兩天前說的那話,原來是這個意思!自己還以為開了她的玩笑,沒想到反被玩笑了!于是下次來時,就一定會重提這事,說︰孫立夫,你這媳婦,可真了不得!這樣一來,立夫不高興了。在他的觀念里,女人應該是在家里帶孩子,做飯,最好是足不出戶,每天只能看見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立夫不高興,我呆著也很索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這些玩摩配的,我還真沒什麼共同語言。趙若懷、黃雀、黃鶯、阿滿之類的人,他們才應該是我的群落。再後來蘭梅就來了,仇人相見,我倒是沒什麼,可是她分外眼紅。她那表情完全是想置我于死地而後快的表情。可是立夫不這麼認為,他說︰很正常的表情嘛!我怎麼看不出來?想想也是,就立夫這人,他哪有心思去研究女人的表情,何況蘭梅那表情是變幻莫測的。對著我時是秋風掃落葉,對著立夫時那就和煦如春陽了!蘭梅她是以領導的姿態來的,她是代表蘭半仙,以合伙人的身份來的,立夫當然得熱情接待。于是他們一起出去喝酒、吃飯、玩樂。立夫說︰這種場合你就不適合去了!我說︰放心!我相當知趣!這種場合你八台大轎請我,我也不會去的!我甚至玩笑著問立夫︰「依你看,我晚上佔著睡覺的這半邊床,是不是應該讓出來?」立夫笑著回答︰「那倒不必!」